裴博扬盯着那乌黑的发丝,薄唇抿成一条线。
今天在顾家院子中看到的那一幕,让他想到记忆深处掩藏的一幕。
他的娘亲也是这么被害死,两个女人死死困着她,灌下毒药,连带着即将出世的弟弟,一尸两命。
如果今天不是他念着顾连若的美食,偷懒早了那么一些时间回来。
再晚一些……
裴博扬立刻摇开脑海中假设的想法,整个人按耐住内心不断冒尖的后怕。
胸口闷闷的,没人知道,他在见到顾连若躺在地上,对视上那双绝望的目光时,骨子里隐藏的杀戮差点压不住。
抚着发丝的力道重了些,顾连若这才回过神,连忙吸了吸鼻子收敛情绪。
“叔叔,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漆寒的目光冷冷的看向院子里,被抬着进来的钱金花和顾银兰都在不断嚎叫着,一路抬来吓到不少的人。
顾郎中看着两人的状态,明显是顾银兰的更差一些。
偏钱金花扯着顾王氏一直叫唤:“娘啊!我的孩子,快先救救我的孩子!那可是老顾家的血脉。”
顾银兰此刻已经疼的只能哎呦出声,根本没办法说话,只能用一双眼神盯着自家娘亲。
最终,顾王氏拉着顾郎中来到钱金花身边。
“快看看,我孙子还有没有救!”
钱金花眼底浮现希望,顾王氏没见到一边顾银兰眼中迸发的恨意。
顾连若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冷眼旁观的瞧着。
顾郎中知晓顾银兰的伤势太重,回头看来一眼顾连若,原想让她搭把手,可对视上那眼神,放弃了。
只好先看钱金花,再看顾银兰。
手指细细摸在钱金花的脉搏上,顾王氏担心的在一边看着:“怎么样?我孙子还能保住吗?”
顾连若这会上前一步,当着门口偷看的人的面,扬声质问。
“奶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一家,可爹爹也是你亲生的,娘肚子里怀着的也是你的孙子,你怎么忍心就要弄掉他!”
这话引起一阵哗然。
顾王氏这才回想起来,连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怀孕了。
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拉不下来面子,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指着顾连若质问。
“你还好意思,你娘自己没本事,怀孕留不住孩子还怨在我身上了?”
“你不推她,孩子能有事?”
“死丫头,你还踹在你婶婶肚子上呢!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顾连若冷笑一声:“奶奶你还说不偏心,婶婶骗你怀孕都能让你这么紧张,偏偏娘亲真怀孕了,你却想方设法的折腾她!”
“啥……”顾王氏注意力还放在钱金花骗她这件事上。
“我们分家后,该要的因为你偏心小叔没要,该给的到时见一分不差,为什么我们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愿意放过娘亲?”
顾连若带着哭腔继续质问:“她之前因为干了一家子的活,胎本来就不稳,好不容易分家养回来一点,你还想让娘去伺候小叔和姑姑一家子,你真的当娘亲是你的媳妇吗?”
大声质问出声,顾连若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哗啦啦的掉下来,看的外面不少人心疼死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点一点也不错。
这会风向舆论被顾连若所引导,所有人的视线看向顾王氏全部都是鄙夷,埋怨,嫌弃,看的顾王氏整个人站在原地臊得慌。
金氏因为心偏向顾连若这边,自然而然的帮着她。
听出她话语中的意思,将众人的疑惑询问出声:“若儿,你说她是假怀孕?”
这话一出,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正在诊脉的顾郎中身上。
有忍不住的纷纷询问出声:“是怀孕了没?”
“不是说顾老大家的也怀孕了?刚刚被抱下来时衣服上都是血,这老二家咋看着好好的?还不如银兰伤的厉害。”
这一会耽搁,顾银兰整个人已经痛到不行,意识越来越重,快要坚持不住的样子。
顾郎中再三确认,最终放开手:“真是胡闹,她根本没怀孕,身子好好的,什么病都没有,就是补的太厉害了,以后少吃点油腻的。”
钱金花满脸震惊,扯着顾郎中:“不可能!我明明有反应的!我怀孕了!”
“我是郎中你是郎中?”
“那我前段时间一直吐……”
“吃太多了没消化。”
带着满脸怒气,留下满脸羞愤丢人的钱金花,顾郎中转身来到顾银兰身边,手摸着顾银兰的脉再三摇头。
“这人我救不了,赶紧趁早送城里去,再晚一些,可能会烙下病根。”
“那可咋办!”
围观的人忽然开口:“大丫家不是有马车吗?可漂亮的那个!”
顾王氏瞬间看向顾连若,眼睛里的算计显而易见。
顾郎中也不忍心,还是回头看了眼顾连若,顾连若避开那视线,抬眸扯了扯裴博扬的衣袖。
“叔叔,你帮我把娘亲抱上马车吧,我们带她去城里救治。”
裴博扬点点头,答应下来,金氏进屋帮忙,给连氏裹着一层薄被,由裴博扬小心翼翼的放上马车。
顾王氏这才回过神,一把拽住顾连若:“大丫,你小姑都快死了,你这马车借用一下好不好?”
“我娘身子也不行,弟弟也差点没了,马车给你,娘怎么办?”
顾连若一点也没松口的意思,反倒是看向顾郎中:“顾伯伯,你告诉奶奶,娘亲的伤势如何?”
“你娘亲身子本来就虚,现在又受惊过度,孩子不一定能保得住,不过如果去城里,也说不准。”
“奶奶,你听见了!娘出事那就是一尸两命。”
顾王氏扯着顾连若的胳膊:“那马车那么大,躺两个人也没事啊!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狠心?”顾连若冷着脸:“谁知道一辆马车上,你们会不会突然将娘丢下马车!你刚刚还闹着要打掉娘肚子里的孩子。”
这会连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了。
“真狠心,这还想让人帮忙?是我就断绝关系了!”
“一家人怎么断?可分了家还这样,顾老大家今年真是犯小人。”
至于这小人是谁,在场的人全部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