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凌华山上,群鸟啾鸣,原是在为一次嬉戏做准备。
千百种各式各样的鸟儿,聚集在山脚的一处草坡。鸟儿们的羽毛在清晨的微光下,随风轻轻抖动,远远看去,五彩斑斓,甚是壮观。
有些鸟儿扑腾着翅膀,准备大展身手;有些鸟儿振翅飞起又落下,跃跃欲试。
它们所为的,是山顶的紫衫神树。
随着太阳渐渐明亮,群鸟都停下了动作,全神贯注地盯着草坡上的一块瘦长的巨石。
这块巨石的最顶端,是一小块淡蓝色透明的石头,每每清晨,阳光照耀到那里,都会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群鸟,便以此为号。
近了、近了……
刹那间,耀眼的蓝色光芒照亮了山谷,只听得鸟群振翅的呼啸,留在山谷里的,就只剩那斑驳的影子,漫天的羽毛和起伏的草地。
拍打、振翅、奋力……
群鸟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大,好似一张撒开的大网,要将那神树网住。
有一只鸟,稍小过凤凰,冲在最首。
它明亮的眼睛里是神树的影子。
这场盛会,年年都会举行,可是从来没有哪只鸟儿,能够飞到树顶。甚至有许多鸟儿因体力不济,从空中落下摔死。
这只鸟儿不怕,因为它知道,通往神树的路。
它并未选择鸟群一贯的飞行路线,而是贴着树干盘旋向上飞行。这样冒险的方法,引得后面的鸟群一阵惊叫。
它不听,哪怕枝干撞到了它的羽毛,它亦不在乎。
它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云层之中,直至再也听不到鸟群的声响。
飞入云层,它看见了远处的太阳。
是三足金乌。
它拍打着翅膀四处观望,却再也不能看见神树的树干,只有茫茫云海。
神树?神树!
它惊恐地四处乱飞,忽然觉得气短,便疲软了翅膀,要掉下去。
它只觉得要摔死了,却不料,被一双手托了起来。
“其状如翟而五采文,你是栾鸟?”
它啼叫了一声以示认同。
“看来,又过了一年了。”
说着,那人就要将它放在云上,它扑棱着翅膀,钻到那人怀里。
“这是那紫衫的树冠。你若心中有树,便不会掉下去。”
那人小心将它放下,这一次,它便真的是站在“云”上了。
那栾鸟落下后,便化成了一个穿着橙粉色泡泡袖连衣裙的少女。
“这里竟然是树冠?!怎么没有……”
那人浅浅道:“大象无形。”
栾鸟仔细看着眼前的那人。
他肤色苍白,赤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墨绿色的丝发用一条玄色的纱带松松挽起,身上挂着与他单薄的身子极不相称的宽大衣裳。他的衣与裳都是黧色的,只是衣上,有斑斑点点妃色,好似鲜花一般的。足不着履,就这样赤脚踩在树上。
“你这衣服真奇怪,但偏偏你穿着好看,要是换一个人,我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他并未回话,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我叫九思,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好像是……”他思索着,撩开衣袖,手腕上有两个字,“许是叫桫椤。”
“诶——你在神树上,那你就是树精……不不不!你是树神!”
“也许是吧。”
“我竟然真的来到这棵树的树冠上了。”九思摩挲着双手,看着远处的三足金乌,“那你见过其他鸟吗?我们每年都要飞到这树冠上,可是并没有谁提起过你。”
“我远远见过你们,却来不及救。”他说着,坐了下来,“树顶与树下不同,虽不是天界,但气息异于凡间,你们飞上来,来不及调整气息,都落下去了。”
“对了!桫椤!”
“何事?”
“你可见过这神树开花?”
“这棵树不可能开花的。这棵树是紫衫,没有你听说的花。”
“怎么不会!”她叉着腰,跺着脚,“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打动神树的故事!”
“呵,”他摇着头笑了笑,“现在还有人会相信这个。”
“怎么不信!要是不信,谁还会往这棵树上飞啊!”
“那些故事,并不好——这里不适合你,你应该下去了。”
“不不不!真的没有一个故事能入得了你的耳呀!不如——”九思环抱着双膝坐在他身边,“我给你讲故事,我可会讲故事了,连着七天七夜也不重样。怎么样?”
“果真是神鸟,虽然聒噪,但胜在声音好听。”
“这么说,你同意啦!要是我讲得好,一定要送我一朵红花啊!”
“你要红花作甚。”他蹙了蹙眉。
“我身处浮世,自然是有心愿才想要求得红花。”
“又是心愿。”桫椤听罢,站起身,向后退离九思几步,怒道,“你得不到红花,也达不成心愿,滚。”
“不!你别走!”九思扯住他的手腕,“红花对我很重要!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哈哈哈……”桫椤苦笑着,眸子里渐渐涌起了杀气。
他一把抓住九思的脖子。
“我生平最恨,便是这红花的传说。是你逼我的。”
九思的脸涨得通红。
“伽罗!伽罗!”
桫椤有些诧异,一时失神,让九思挣脱了出去。
“这第一个故事,你应听说过的,是伽罗!那个时候,妖界,还归为一统。那是你听的第一个心愿。‘吾乃伽罗,吾愿以一己之力,守这妖族,万世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