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离那个屋子越来越近，我飞快地跑，我听出来了，那是妹妹的声音。”他说着，眼角流下了泪水，落在地上，成了一个黑点，“我看不清地上的坑，地上的树枝，地上的石头，我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摔了多少下，我终于冲进了那个一团漆黑的屋子，我凭着妹妹的声音，摸索，我恍惚看见一个人形，我就狠狠撞了上去，却撞不倒他，我摔在地上，他伸脚来踢我，我像是饿虎扑食一般咬在他的小腿上，他痛得大声骂我几句，又狠狠踹了我几脚，我就不争气地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了，只是桌子上躺着一个小孩子，身上都是血。我抱着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早就凉了，就像是寒冬的冰河，我怎么焐也焐不暖她……”

    他再也说不下去一个字，伏在地上痛哭着。

    “正因如此，你便更不应该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你明知这有多痛苦！”小捕快冷眼看着他，收起了先前的同情。

    “我就是要让他们跟我一样痛苦。”他发狂地大声笑着，而后又哭了起来，“妹妹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他就这样倒在地上哭着，渐渐没了声音。

    “还好，哭晕过去而已……”小捕快走到他身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放到门边的一小垛茅草垛上，“你可怜，却更可恨……呵，一个可怜的禽兽，真是讽刺。”

    次日清晨，叶硕之恍惚听见小捕快在和某人说话。

    “师兄！你怎么来了！”

    “你没回去，担心你啊。”

    “谢谢师兄……”

    叶硕之听到那人的声音，忽然清醒过来，这便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个人的声音，他站起来，像那个人撞去，这一次，他直接撞到他的下巴，让他吐了一口血。

    “我要杀了你！为我妹妹报仇！”

    “我才不会认识一个采花贼的妹妹！”

    “叶硕之！你疯了！”小捕快想要去拦他，却被他撞开。

    “你小腿上的牙印，可是老子啃得！”

    师兄听到这句话，先是一顿，然后擦去嘴角的血，满眼煞气。

    “想打，我奉陪。”

    叶硕之身上缚着绳子，完全不是师兄的对手，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里，身上，都是血。

    “你不是想打吗，接着打啊！”

    小捕快看着叶硕之被师兄在地上蹂躏的样子，忽然有些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她看着眼前这个暴戾的师兄，如此陌生。

    “师兄！”

    小捕快叫了他，他应声回头，这时，叶硕之抓紧时机冲上去，咬在他的脖子上，一时间，鲜血直流，师兄一脚踹开叶硕之，叶硕之直挺挺地倒在门框上，死了，可脸上，确是笑容，好像在说，妹妹，哥哥为你，报仇了。

    大师兄倒在地上努力地按着脖子。

    “师妹，快救我！”

    小捕快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却没有用布缠住他的脖子，而是卷起他的裤腿，发现了一个突兀的疤痕，是咬痕。

    在看到这疤痕之前，她还有些希望相信他。可是这道疤痕，断了她所有念想。她眼睛里含着泪，干笑着，浑身颤抖。

    “师妹……救我！救我……”

    小捕快用手抹去眼泪，伏在他耳边，淡淡对他说道。

    “衣冠禽兽，亦是禽兽。”

    说罢，拿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向他刺了下去。

    大师兄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口中吐着鲜血。

    “为……为何……”

    “他变成如今人人皆骂的禽兽，亦是因为你。”

    “爷爷，你说，大师兄与那采花贼恶斗伤了要害痛苦不已才让阿香姐一刀结束性命，可阿香姐为什么非要辞去捕快的身份啊。”

    “你阿香姐不是喜欢大师兄吗，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怎能好受哇。”

    “哦……可是我舍不得阿香姐。”

    “世上的人大多为情所困，阿香这是去解脱了啊。”

    “爷爷，你是不是也为情所困呢？”

    那位老者看了看身边一脸童稚的孩子，叹了叹气。

    “爷爷也是这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