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离开了,因为他还有要收拾得东西。”
“之后的那一年,我回来了。这小客栈里全是土,我把这里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摆上我特地从中原带来的酒和肉,邀他一起品尝。你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把那些东西运过来,差点迷了路!”他靠着墙,“有酱肘子、酱牛肉、腊鱼、腊鸭还有什么女儿红、什么杜康酒……”
“那天他没来,我觉得他是有事耽搁了,然后就等,等着等着,一个月就过去了。我都快把自己带来的好酒好菜吃完了,他这小子竟然还没来。”
“我气不过啊,就骑马去找他,大概按照他说的方向。结果在一块枯了的树上,看见了夹在上面的画,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竟然舍得丢了这张画?怎么可能……”
“施主,我画完了。”
“快让我看看!”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到班戟身边,仔细端详着,眼角溢出了泪水,“嘿!真像!和我当然第一次看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这小和尚,很厉害啊……”
班戟看着施主笑得这么开心,也不敢告诉他,其实那个女子身上的花纹是梵文的字,依稀能读出来,是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和你一起死。
“小和尚,谢谢你了!这么晚了,你快上去休息吧,随便那个房间都能住,反正也没人。”
班戟来到楼上,静静坐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
第二天,班戟下楼,看见他画得那幅画已经粘在了墙上。
“施主!”班戟叫着,掌柜从厨房里出来。
“和尚起得就是早啊,饭好了,你过来端碗吧!”
“哎。”
吃饭的时候,班戟坐到了他的对面。
“施主,你要不和我一起走吧。”
“跟你去当和尚?”
“不,跟我一起回中原吧。”
“我还没等到我那老朋友……”
话间,门外突然有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两人连忙去看,原来是那匹马,死了。
“施主,已经十五年了,你该还的恩情还了,该遵守的承诺遵守了……”
“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他抚摸着那匹老马,“我得等到他,这样他才能知道,我这个当初临阵逃跑的火头军,现在是多好的一个厨子。”
班戟不再劝他,而是为那匹马颂了一段经,然后背上篓,戴上斗笠,回到中原、回到毓山寺。他不去天竺了,因为他好像已经找到,自己心里的佛经了。
那个掌柜如何了,他并不知晓,能够知晓的只有那个小客栈,只有那个挂在墙上的画。
可边塞的风从来不会留情,一阵飓风将客栈吹倒,那幅画在飓风中撕裂,飘飘摇摇,落到一个商队行进的路上,被一个顽皮的小女孩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