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玉睡得正香,感觉有什么重物压在自己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他伸手摸了摸是个毛茸茸的脑袋。
睁开眼睛瞧了瞧,便瞧见饺饺趴在自己的胸口,睡得正香。
这小姑娘真是走到哪就要跟到哪,跟个小尾巴似的,就连自己喝醉了酒也硬是要搂着自己才肯睡。
他不禁有些无奈和得意:“你也太黏人了吧?”
饺饺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漠然的瞪了他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巽玉真讨厌,就不能自己睡觉,非得抓着自己趴他身上,一个晚上自己想要换个姿势都不行,睡得累死了。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外边的天还没亮呢。夏季天亮的早,此时天还没亮,就说明两人起的真的很早。
毕竟昨个傍晚的时候就都躺着睡,早睡早起。
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咕噜噜作响,这是饿了。
巽玉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他们住的房间配有耳房,春喜昨晚就是在耳房里住的,听见动静爬了起来,手中端着蜡烛台到了两人房间。
“爷和奶奶起得真早。”她尚且有困意,声音带着疲倦,将蜡烛放到了桌子上问道:“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叫厨房的人早点儿起,弄些早饭来给我们吃,我们都饿了。”巽玉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掏出二两碎银子,冲着春喜扔了过去:“也别亏待人,大早上起床不容易。”
春喜美滋滋的扣下了一两银子,然后出去叫厨房起来做饭,将剩下的一两银子给他们,他们也是满心欢喜。
不多时后,早餐就被端了上来。
四笼口味各异的烧卖,一大碗肉沫青菜汤,一大份米粥,配上几碟小菜,凉拌青笋,清蒸鸡蛋,脆皮虎椒,蒜酱蒸肉。
春喜不好意思的说:“爷,送菜的还没到,东西少了些,您将就吃一顿,中午给您做顿好。”
“我不挑食,辛苦你了。”巽玉说完,先给饺饺盛了一碗粥,那粥里面放着鱼虾肉,入口香气扑鼻。
饺饺心塞,原来自己每天给巽玉吃的那些东西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虽说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但在他们家还是落了下的。
巽玉忽然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快点吃饭,吃完饭咱们回家,趁着外头日头不热。”
她又忽然间有些得意,好吃好喝好玩好乐全都留不住巽玉。
她魏饺饺留的住。
春喜问:“爷走得这么匆忙吗?姑娘盼着和爷吃顿饭呢。”
巽玉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这顿饭等她回来在吃,你帮我给她留段话,让她帮我去看看雷州发生了什么事儿,安全第一。”
春喜立即道:“奴婢记下了。”然后便退了出去。
饺饺吃了块肉,问:“雷州很危险?”
巽玉一脸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按理说这件事不归他管,他也可以完全不管,可人活于世总管不了自己爱管闲事儿的脾气秉性。
他叹了口气:“饺饺。”
“嗯?”
“我想吃小花的大老婆。”
饺饺断然拒绝:“不行。”
小花真可怜,大老婆总被野男人惦记着。
……
雷州地界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太守揭竿而起,没过几天的安生日子即将结束。
百姓们对于谁当家作主没有任何的疑问,只想找个能让自己安生生活的地方,可还是不容易。
雷州太守的揭竿而起几乎没有遭遇到任何困难,地方守备是他的女婿,雷州所驻扎军队的将军是他儿子,这块地本来就姓程。
早些年先帝还在的时候,最喜欢粉饰太平国家,看上去歌舞升平,实际上已经是摇摇欲坠,各个地方的有权势之人都按捺着自己的小心思暗自扩张地盘。
最先将平和打破的是突厥那边的蛮人,他们发起了进攻。
先帝将大部分的兵力都调往了边界,此后陆陆续续有人揭竿而起,雷州太守程伯庸就是其中一个,并不是其中兵力最强盛的却慢慢蚕食自己周边的地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当中立足。
本以为江山分崩离析,各自为政,没想到横空杀出来了一个白衣将军。
那年他还是白衣小将,正直蛮人打破虎头关,长驱直入,面对一片平原,犹如提着刀的强盗,走进了农户家中,烧杀抢掠。
朝中降临带领士兵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败仗,连虎头关都被击破,先帝急着要迁都的时候,那个十五岁的少年脱离了保护圈冲了出去,以一己之力带领士兵打赢了第一场仗。
紧接着但凡是他领兵打仗,就没有输过。
他战胜蛮人,又四处平叛,就跟一块砖一样,哪里有火往哪里搬。历经无数场战争,沾染了无数鲜血,一身白衣染得血红。
无论多少人拖他的后腿,无论多少人在暗中使绊子,背部受敌仍旧无所畏惧。
八年,天下太平。
程伯庸那个时候就知道,这摇摇欲坠的江山气运还没有亡,他要蛰伏要忍耐。
比起那些被朝廷用兵收复的失地,他主动的提出了投降,而朝廷根本没有精力来管他,他得到了朝廷的旨意,成为了雷州太守。
等着朝廷恢复了一两年,再想要把手伸到他这儿的时候已经伸不进来,这里已经像个铁桶一样被严密封锁。
在这个地方,程伯庸不仅仅是雷州太守还是土皇帝。与那真正的皇帝还差了一层,他是万万不会甘心的。
但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父亲,当今皇帝比先帝强一些,却没强多少,断然是容不下梁王这样功高盖主的兄弟。若不是先帝驾崩梁王在外征战,皇位断然落不到皇帝头上。”黄歇握紧拳头说道:“梁王一直对外宣称养病不见外人,但儿子经过仔细打探确定,梁王府根本就没有梁王,一定是被那狗皇帝给囚禁起来,甚至生死都未曾可知,他自断一臂正是咱们的好时机。”
程伯庸眼眸深邃,在这个密封的书房里,他的声音略带回音:“你接触了贵太妃那边,觉得怎么样?”
“她说皇帝对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断断不能让皇帝如意,绝口不提梁王。儿子觉得若是梁王没有差池,她犯不着来联系咱们,但凡他和咱们有联系,无论嘴上说什么,绝对是梁王出了问题。”黄歇斟酌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女人不可信。”
就算当今皇帝不是她生的,却好歹是她丈夫的儿子。先帝当年对她多有宠爱,如今她却想要颠覆江山。
程伯庸朗声一笑:“岂止不可信,这是个狠心的女人。梁王也算一代枭雄,偏偏摊上那样的父亲,那样的母亲,那样的兄长,可悲可叹。”
“于咱们而言又是可喜可贺。”
翁婿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程伯庸想,那个漂亮女人如今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都曾年轻过。
年轻时候的贵太妃是长安城里的第一美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成为太妃,是博安侯府的嫡出姑娘。
人人都知道他家姑娘美名,却没一个敢上门提亲,因为这样美的姿色不可能落于普通人家。
果不其然,待她十六岁及笄,宫中一顶轿子将其接走,入宫初封昭仪,而后一跃成为贵妃。
没有人知道的是,其实有一个人曾经登门求过亲,那就是程伯庸。
那个时候少年年轻气盛,家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