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李成森竟是拒绝了。
派去请人来的小厮回来禀报说,李成森自称无功不受禄,再加之与之不熟,故而便不登门拜访。
若水气的直拍桌子:“好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我倒要看看他是哪块木头做的,我请居然也不来。”
头一次有她请不来的人。
程何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嗤笑一声:“你是不知这李成森吃了人多大的亏,刘家那事儿闹的他名声急转直下,从备受赞誉的书生文人直接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就连他读书学院的院长都不得不划清干系,毕竟寒门之人能得的便是清流之名。”
名声不好了,自然哪哪都受人看不起,原本要举荐他的县令也都不吭声了。
他和饺饺视线交错,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若水以女儿身经商,加上长的漂亮,外边无论男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流言蜚语就没断过,依着李成森的性格断断不会与之来往,生怕麻烦上身。
若水柳叶眉一挑,冷笑一声:“当时谁都会痴迷他那副皮囊吗?我不过就是起了好奇心,叫过来看一看而已,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
派人去请人过来吃饭,结果请了个空回来,被大大的下了面子,心里是非常不痛快。
饺饺帮着人说话:“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就当你是个井绳吧。”
“哪有我们若水这样漂亮的井绳,要我说是井底的月亮。”程何信誓旦旦的说。
若水凉凉的说:“月亮和井绳可差远了,是他眼睛不好,还是我多变。”
程何笑笑不说话。他哄了两句就开始看热闹,左右谁的热闹都能看。
巽玉端着茶碗:“从前没见你对谁好奇呢。”
进来添茶水的春喜掩嘴一笑:“我们家姑娘近来看了本书,是以李成森为原型写的,书中故事不错,故而起了好奇。”
若水瞪她:“就你话多,倒了茶水赶紧出去。”
春喜道是,添茶后便退下。
程何笑道:“原来你也喜欢书生,是了,女子都喜欢书卷气。”
巽玉眼帘微微低垂。
饺饺伸手扯了扯他,想让他哄哄若水。
他凑过去在耳畔小声说:“不能哄,她没面子了,越哄闹的越凶,没完没了的。”
饺饺问:“那怎么办,她会不会找李成森的麻烦,跟人家捣乱去?”
“你那么关心?”
“未来的探花郎好歹还帮我修了发簪呢。”
巽玉笑了笑,起身道:“你们先闹着,我出去一趟,午饭时候就回来。”
饺饺用眼神无声控诉:你居然逃跑,扔下战友。
巽玉抿嘴一笑,心安理得的走了。
若水又不高兴的闹了会儿,最后觉得没意思,哼道:“反正我这就两头羔羊,少一个人分我还高兴呢。”
饺饺和程何交换了视线,同时笑了。
“你也别光笑,想想你的事儿怎么解决吧。”若水一针见血的说:“看别人热闹也解决不了自己本身是个热闹的事实。”
程何:“……”过年都回不去家,事情不能善终,他的确很愁。
于是大厅内一个不高兴,一个很忧愁,饺饺仰头长叹,巽玉真没良心,出去玩也不带上自己。
又想,李成森真胆小,他要是来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破事儿。
……
巽玉出门上马,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驾马去钱庄。
掌柜子见到这位难得的贵客,笑脸相迎:“郭爷来了,里面请。”不用人开口说话,直接让人去取一百两过来。
他在火炉边烤了烤火,道:“你知不知道谁家的玉簪打的好,家在哪?”
掌柜子一怔,赶紧给了答案:“东街第二户的沈家是祖传的手艺,还会给发簪拉花呢。不过大过年的,您要是买现成的还好,定做怕不接呢。他们家人有手艺,脾气不小。”
巽玉笑了:“有钱他还能不赚?”拿了一百两被出了门,走的颇为潇洒。
掌柜子心想,这位又要出去败家了。
“铛铛。”
敲门的闷声响起,这户人家的主人打开了门,主人家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长衫透着酒气,狐疑的上下打量一番,还算客气道:“这位公子应该不是我家故交吧。”
他开店也有公子来买,不过如眼前这位公子这般衣着华丽,容貌过人的还是少见。
巽玉浅浅笑了笑:“过年叨扰了,想请您帮我做个发簪。”
中年人客客气气的拒绝:“忙了一年,就指着这个时候休息会,公子要是买现成的我可以带你去铺子看看,若是定做真的不行。”
巽玉从怀里拿出一定银子,微笑:“一根寻常样式的发簪。”
一定银子二十两,他们家就没做过这样贵重的发簪,何况对方竟说要寻常款式即可。
沈大郎皱眉:“公子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这个只是定金,您要是午饭之前做出来给我,我就在给您二十两。”
沈大郎倒吸一口凉意,身体已经越过理智接住了二十两,侧身让巽玉进了他家家门。
他们家正吃饭,家里有老人,饭也吃的早,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团聚,巽玉看了颇为眼热。
“湾娘,你来帮我。”
他妻子道:“来啦。”
夫妻二人手艺都不错。
沈大郎引着巽玉进了最里面的屋,将自己珍藏给人看。
沈家祖传的手艺,金银钗和簪子,最好的手艺就是玉簪。可惜这是个小地方,不讲究清雅那一套,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更喜欢金钗一些。
如今有人登门,张口就是玉簪,沈大郎觉得这是个识货的不能轻慢,赶紧找出了家中的好玉让人挑选。
巽玉看着玉有些惋惜,都不算特别好,唯一一块和田玉还是有瑕疵,但只能将就了。
他从自己腰上解下一块玉佩,他腰间四块玉佩并无什么含义,无非是平时佩戴的东西。
这还是宫里的物件,他让沈大郎改一改,用于簪头。
虽说是寻常的样式即可,但他还是审美偏清雅,让其雕刻出莲花。
濯清涟而不妖,既娴静又不打眼,日常饺饺便能佩戴,玉身通透,点点斑驳的杂质亦有出淤泥之典故。
虽是着急赶出来的,但制作仍旧精细美观。
湾娘拿出木盒子将发簪装起来,羡慕道:“公子一定是送给心上人的,那女孩好福气呀。”
巽玉捧着盒子,浅笑道:“只盼望人家能喜欢。”
湾娘说:“公子这样的人,别说是送玉簪,就是送个树枝人家姑娘也得当成宝贝的收起来。”
他出了沈家,上马快赶路,街市上几乎没人,能闻见家家户户传出来的菜香儿。
回来的时候终究是有些晚了。
大家都在等着他,程何饿的连吃了好几块糕点,看见他跟看见了亲人一样,眼泪汪汪。
若水吩咐厨房做饭,无情的宣布还要半个时辰能吃上饭。
程何差点倒地不起。
饺饺都觉得人可怜,将自己的糕点递给程何,半路被巽玉截下,他捏着糕点笑道:“正好我饿了,谢你赠我糕点。”
饺饺眨着眼睛看他,不相信巽玉没看出来,那东西她是给程何的。
巽玉咬了一口,放在了盘子边,将一个木盒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