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何在祠堂门口看人家能若水。
若水身着披风,面带浅笑:“走吧程公子,我给你赎身了。”
程何惊喜得不知说什么,站起来踉跄往前走了两步,忍不住龇牙咧嘴。
阿娘看准机会,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这是谁?你要去哪?”
他回头冲着自家娘亲笑了笑:“自然是给我自由之身的人,娘,我要走了有些日子回不来,你千万别对着我哭,要是有眼泪的话对着我爹了吧。”
他娘气冲冲的说:“谁管你?”说完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
程何疼得险些跪在地上。
若水瞧着那副样子,嗤笑一声:“你受了这么大的苦,那个美人知道吗?”
“快扶我呀。”程何撇了撇嘴,回答之前的问题:“不知道,我自然要去她面前走上一圈,否则我这一顿打不就白挨了么。”
“你成了这个熊样,也好意思让人家姑娘看?”
“我一向英明神武,偶尔露出熊样,也是一种新奇不是。”
“……”
若水伸出一只手拽着他的肩膀,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终于出了程府。
若水是坐马车来的,要他一起上车。
他挥了挥手:“不行呀,我这样坐不下。”
现在对他来说最好的就是找个地方赶紧趴下,上点药,好好养养病。
可这有病不用在刀刃上,白白的治好了,那岂不是无用的功。
他又在大街上一瘸一拐的走,也不在乎别人看自己奇怪的目光,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若水闲来无事,想瞧瞧这家伙要做什么。
程何对那个地方很熟悉,他悄悄的来了无数次,倒是头一次走的这么正大光明。
柳依依习得一手好医术,平时总帮父亲治病救人,在贫穷的人家里落得一个好名声。
后来她嫁了知县的公子,不许她抛头露面这才耽搁下来,再后来只见公子死了,她成了自由身回到了娘家,诊治了几天病人,被程何纠缠上,索性也不再去药铺。
她在家中偶尔走动,毕竟丈夫死了也没多久,还算是新寡妇,身上带着白事儿不好见人。
她家的地址程何再熟悉不过,程何新研制出的糖会出现在她院子的墙上,香料娃娃手帕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都会被放置在墙上。
柳依依全都收下了,偶尔还会赠一两样的回礼,只是仍旧不见程何。
程何琢磨着,自己再磨个三五月,未来也是大有可望的。
然后就发生了两件事儿,一件事儿是刘家老爷要招上门女婿,一件事儿是若水绣帕掉了下去,他帮忙去捡。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程何无奈的苦笑,这一次没有选择爬墙,叫他如今这身子骨怕是爬上去直接摔死下来。
他来了很多次,却是第一次去敲那门。
小厮来给开门,他说要见他们家小姐。
然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程公子来这儿做什么?我们家小姐让你赶紧回去。”
程何咧了咧嘴,指了指自己已经渗出血的后腰:“来你们家看病。”
他非常干脆的摔了下去,脑袋直直的冲着地面撞了下去。
马车在门外不远处,若水掀着帘子望着,“这货为了泡女人,还真是下了血本。”
虽然被打的挺狠,但也不至于晕过去啊。
可程何为了能够顺利的见到柳依依,就是装死也要装一装的。这么直直的倒下去,被人飞快的拦住。
丫鬟急的直跺脚,这件事情她做不了主,只能又折身跑回去,问问自家小姐的意思。
于是程何成功的被抬进了柳园。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在想,早就应该来一场苦肉计了。
可他低估了一点,那就是柳小姐的医术。
把人抬到了客房,柳小姐的确出来了,她将帕子搭在程何的手腕上,搭了两根手指问脉,然后便看出了端倪,站起身道:“人现在昏迷不醒太危险了,去拿那两只长的银针过来。”
程何听得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便见她站在不远处,一身蓝色长裙简洁干净,梳起的发髻微微凌乱,一缕发丝垂落下来,透着格外的美。
他可怜巴巴的说:“我后背上的确有伤。”
柳依依复杂的看着他:“我已经叫人去取了伤药给你涂在后背上,过不了几日就好。你那背上的伤瞅着吓人,实际上没有伤到根骨皮肉之伤而已。”
程何怯弱:“可……我疼。”
柳依依救治过很多病人,有的病入膏肓,皮肉腐烂,命悬一线,那些人都会喊疼,一声声一句句都是活着的痛苦。
她本以为自己听得太多,内心早已麻木,眼下却是心中一痛,仿佛跟着疼了起来。
即便她知道,这样的疼其实不算什么。
“你……你跟你家里做什么对?”柳依依还是冷着脸,眼神却是柔和了几分,口气带着劝:“低个头认个错,再把人娶了吧。”
“入赘是我嫁她好吗?像我这样不着调的人,以后她把我休了怎么办?我不就成弃妇了吗?”程何趴在那儿,侧着头盯着柳依依,太久没见到这个人了,以至于此刻目不转睛,视线十分贪婪。
柳依依碎了一句:“的确不着调,怎么弃妇还出来了?”
程何絮絮叨叨的说:“是,反正都要当弃妇的话,那我肯定要当喜欢的人的弃妇。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就来你家当上门女婿。”
柳依依震惊到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程何快哭了:“都快要被人打死,抬着尸体去跟别人成亲了,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脸?”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些看着吓人的伤口而已。”
“疼……啊,疼……”程何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张口闭口都是疼死了,拉着柳依依的袖子不松手,趴在那里仿佛快要死去一样。
柳依依心知肚明,这只是人在装的,可能是忍不住心疼,开口埋怨道:“你爹也真是的,怎么不跟你好好说,还动上了棍棒。”
他万分惆怅的说:“在我爹眼里,只有大哥才是他的儿子,我不过就是联姻的工具而已,他怎么不让长子去入赘别人家?反正我是不娶刘冰,实在不行我就出去跳河。”
“又在胡说些什么?要死要活还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而且你今天这番话传出去对我声誉……”柳依依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的丫鬟小厮都退了出去,屋内就两个人。
自然都是给有情人腾地儿说话,让人不禁恼羞,这帮人是太伶俐,还是太混蛋。
程何可怜巴巴的说:“我自然是不敢让你声誉受损的,所以我今天来是跟你提亲了。人人都知道,我爹给我定了亲事,没有媒婆回来帮我提前,所以我就自己来了。你放心,三书六聘一样都不会少,我自己准备。”
柳依依心一跳:“胡说些什么?我一个寡妇。”
“你要是想一直当寡妇,那除非我死了。”程何忽然坐起身来,目光坚定炯炯有神,紧接着面容狰狞,口中撕拉一声,冲着地面倒了下去。
这货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背上有伤。
柳依依手急眼快,赶紧将人拦住,才免于此人头冲地,脸擦伤。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救脸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柳依依心乱如麻,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