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一直藏着火气,看见李成森和魏饺饺说话,心里就不舒服,她一面告诉自己没有不舒服的资格,一面忍不住暗搓搓的皇叔还昏迷着,你笑的那么开心做什么?
“殿下要不要尝一尝手编的茶点?梁王府的厨子不错,这馅酥而不腻,刚刚好。”越燕恕微笑开口,手中端着茶盏,修长的手指捏着金色的碗边儿,单手托着茶底,优雅的贵公子宛若一幅展开的画卷,他的双眸里脉脉情思,是在勾引着谁。
郭月尝了一口:“还行吧,是杨大厨做的,之前皇叔做梦都想吃饺子,父皇就给了他一个擅长做糕点的大厨。”话一说出口放在察觉不对劲,这做梦都喊着饺子,怕是魏饺饺吧。
李成森面不改色,仍旧在与魏饺饺说这话,无非就是关心一下巽玉的病情,以及一些家常日常。
越燕恕优雅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嘴边镶嵌着一抹笑意,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失。
暗流涌动,也就只有心不在焉的大公主没有发觉,她还在暗搓搓的想着自己那点私心私事,满嘴的酸味儿:“方才我们都来求见你,避而不见,结果李成森来了你不见了,差别待遇呀。”
饺饺微微一笑,倒是想要见面聊天,可惜若水那一嗓子吼的太狠,让她不敢说话。
李成森听了此话,眉头一皱,直直的看了过去,目光如刀子般:“大公主此言何意?见谁本就是王妃的自由,况且我的确是有事相商。王妃是大公主的婶娘,大公主张嘴一个你闭口一个你合适吗?”
郭月没想到李成森如此严厉的斥责自己,眼眶红了一瞬,便站起身来,冷声道:“我是堂堂公主,做事说话轮得到,你来过问吗?”
“合适。我领了侍中一职,此官职托于礼部,礼部管朝廷百官德行,上至皇帝下至宫妃,大公主亦在其列。”李成森一板一眼的回答。
郭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喘着粗气,袖子一甩,将茶盏带到了地上,摔得啪一声响,水溅的四处都是。
李成森看着她,目光中露出责备,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大公主胸口发闷,觉得此地再呆不下去,抬步便走。
越燕恕一见人要走,无奈一笑:“公主殿下便是小孩子的脾气。”他行了一礼:“那微臣也就先告退了。”
饺饺道了声送客,婢女送人离开。
待二人离开以后,她才说:“阿月并没有恶意,你为何要刻意激怒她?”
“我有私事想与王妃说。”
“你怎么知道越燕恕会跟着阿月离开?”饺饺有疑问。
李成森还是方才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似乎想当驸马。”
从前并没看出来,好像是最近才有的主意。
饺饺直摇头:“你明知道人家有那个心思,还故意激怒公主殿下,让其跟着离开,是真不怕公主殿下被人抢走吗?”
李成森面无表情的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
饺饺被怼的一愣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默默的想,郭月啊郭月,你是真没摸清楚李成森这个人呢,他怼起人来可不管你是谁,你受的委屈大多数人都受过,一点儿都不稀奇。
“你既然这么严肃,那肯定是要紧的事儿。”
“有,钱婆婆托我转告你,怀孕时切莫不可吃凉的东西,多吃羊肉,少吃猪肉,街边摊一概不许碰。平日里不要再府内闷着,要多出走动,尤其是快生产的时候一定要多走路才容易生育,”李成森搜肠刮肚,确定自己没有忘记什么话。
饺饺这些日子被烦心事儿,逼的范畴,听闻此言,眼泪险些没落下来,擦掉了眼角的泪珠,笑了笑:“这算什么要紧事儿?”
“这是钱婆婆的要紧事儿,还有我的要紧事儿。”李成森的神色严肃起来,一字一句的说:“你一定要过继了越贵妃的孩子。”
饺饺听了这话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十分抗拒的说:“你人很聪明,知道的消息又多,若是换了别的事情,我必然会听你的,但唯有此事我不能妥协,是陛下派你来当说客的吗?”
李成森一字一句道:“越家嚣张不了多久,皇帝已经决定要收拾他们,哪怕是伤筋动骨。越贵妃讨不到好,九皇子还小,你接过来养那就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几乎是给魏饺饺撂个实底,那就是越贵妃不会比越家活得更久。
越贵妃给皇帝生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是个绝世美人,平日里颇受皇帝宠爱,魏饺饺一度还想过,即便是越家倒了,贵妃可能仍旧能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容貌,在后宫屹立不倒。即便是为了皇子的颜面,也不会对他的生母做什么事。
但今日李成森的这番话间接的表明了皇帝的态度,皇帝哪怕抛弃这个儿子也没有关系,绝不会留下这个女子。
他细细分析道:“听说你怀孕了,但不知是男是女,要是个女子的话便立不住脚,除了求得皇帝庇佑,你根本无容身之法,但是膝下有一子继承王位就不一样,家里有顶梁柱,哪怕还是个孩子。”
饺饺执拗的摇头:“道理我都懂,但就是不会同意。这些天太多人给我讲道理,听得我头昏脑胀,眼下我只想按着自己的心情过日子。”
“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腹中骨肉考虑吧。”李成森只觉得眉心疼。
饺饺摸着自己不显怀的肚子:“皇帝比你想象的更加疼爱梁王,自然也会爱屋及乌。”
“那我就说句大不敬的,要是陛下有一天不在了呢?”李成森这话诛心,这个念头在脑海当中都不敢想,偏偏他敢说。
饺饺深深的看着他:“你胆子也太大了。”
“这话我送给你。”李成森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灼灼的盯着人看。
魏饺饺轻轻一笑:“那我就更不能要越贵妃的孩子了。你们都是男人,考虑这考虑那,就偏偏没有考虑过女人的一颗心。”
皇后娘娘素来温和,对六宫姐妹都是一般照料,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现在的蛰伏是隐忍不发。越贵妃那种姿态,魏饺饺看了都厌恶的要死,何况是皇后娘娘日日瞧着。
仇恨是会随着血脉而蔓延的,何况此时八皇子还被议论是否立为太子,而不是因为不占着嫡长的名字,被众多朝臣反对,此刻怕是已经成为太子殿下。
这让三皇子如何自处。
从魏饺饺看见皇后娘娘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手,她的温柔大方和蔼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也许会给予最亲近的人,但绝对会把暴风雷霆给予敌人。
李成森未曾考虑到这一层,一个大老爷们的确难以想到六宫争斗,他沉默下来,静静沉思。
魏饺饺摆了摆手:“其实现在想这么多都是多余的,说不准陛下斗不过越家呢。”
那才是最凄惨的下场,魏饺饺会死得最惨的那一个,但她坚信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不是现任皇帝陛下,而是信任那昏死过去的巽玉,他绝对不会把魏饺饺放在一个危险的地方,即便是下一刻闭上眼睛两腿一蹬直奔黄泉路,他也会在前一秒,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巽玉不放心饺饺。
李成森严肃的说:“陛下这一次拼的是刮骨疗毒。”
是伤筋动骨。
想要将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拔出去,不知要流多少血呢。
饺饺摸着自己肚子,默默的想,才不管那些呢。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没读过几本书,认识几个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