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饺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越燕恕,自打女儿被绑架以后,她就更加的严格,并不是说限制除夕的行动,而是会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哪怕人就站在酒馆的门口,而自己也听得见她的说话,但还是会每隔两三分钟就看上一眼。
一眼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个清隽婉约的青年,对方长身玉立,生的纤瘦,一身灰白色的衣袍,没有多余的翡翠白玉玉佩装点显得格外干净。他的肌肤十分白皙,长眉整齐,眼眸温柔,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声音柔软细腻,缓缓流入人心田。
饺饺对越三公子的印象一向不错,初次见面会让人觉得不错的只会是外表。
对于对方的定义就是干净,很难想象越家怎么会生出如此干净的公子。
饺饺没想过会和对方遇见,毕竟她的店开在一条并不富裕的街上转角处,来这喝酒的多半是些行走的商人,落魄的平民。能在这里遇见便服出行的太守大人,几率就相当于饺饺又一次见到了巽玉。
完全不可能。
现在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越燕恕对这个女孩印象很好,被小姑娘拉着衣袍走了进来,没准备吃外面的东西。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是未知的地方,轻易尝试外边的食物,就是把自己的命送到阎王爷手里,完全不明智。
越燕恕走进来只是想要坐一坐,歇一歇脚,人都会有累的时候,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内心都感到阵阵疲惫。
老板娘轻声问:“这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
越燕恕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看了好半天才展露出一个笑颜,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又看了看那小姑娘,晓得对方是谁。
“我就说在这地方怎么会看见这样可爱的姑娘,原来是您带来的。”
“太守大人跟我说话便称你吧,若是被旁人听去了,我怕会有麻烦。”对于饺饺来说,现在兴起的任何一种波浪都是麻烦,她只想平静的生活,养大自己女儿。
越燕恕依言而行:“你瘦了。”
“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好事。”饺饺生孩子的时候还年轻,恢复的比较好,生完孩子后有陷入抑郁不肯吃东西,身子自然格外的瘦。
等着走出了抑郁圈的包围,恢复了正常,她便感激起自己当时都不肯吃东西。
没有人会讨厌女子窈窕的身姿。
越燕恕轻轻一笑,看了眼墙上的菜单,只有两种菜,倒是有好几种酒:“我要一壶梨花酿。”
饺饺应下,站在扶梯门口冲着地下室喊道:“影子,拿一壶梨花酿上来。”
这已经算是这里比较好的酒,所以都藏在地下。
影子提着酒上来,视线落在了越燕恕身上,眼瞳微微收缩。
按着自家王爷的打算,等他死后给饺饺再安排一门婚事,对方正是越燕恕。
王爷的安排显然出了一定的纰漏,事情没有成功,但没想到再次重逢。
他行了一礼:“见过越太守。”
“是王府上的影子总管,万万没想到再次相见。陛下对外宣称王妃是出去养病,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呢。”越燕恕看见这人并不意外,皇帝不会放心将魏饺饺一个人扔在外边,毕竟还有一个公主跟着呢。
“我也没想到皇帝会将我扔到这个地方来养病。”魏饺饺看着外边,风沙吹的厉害,天地永远浑浊。如果不是想着不给皇帝添麻烦,或者怕皇帝哪天一个不顺心将自己直接赐死与巽玉同葬,他可能会有很多的意见来跟陛下争取。
越燕恕开玩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被发配到了此处。”
饺饺安慰道:“至少此处的葡萄很甜,辣椒很香,还有从外域传过来的西瓜,夏天的时候吃最好。”
外边一阵猛风刮过,沙尘刮进了屋里。
影子伸手去关窗户。
越燕恕吐出口中,吹起来的沙尘,微笑说道:“还有漫天遍野的沙子。”
饺饺笑了笑,挺开心的。
人与人之间可能真的是气场问题,她和越燕恕明显相处的来,对方也是这么觉得的。
梁王死讯传出,人人觉得晦气,除了几个相熟好友,那些平日里想要恭维梁王府的人都不沾梁王府的门,只有越燕恕几次来访,还送了一些礼物。
饺饺请他吃茶,他往往会留下一两个时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打发时间。
那段时间魏饺饺挺难熬的,越燕恕也是一样,有时候两个人凑在一起都不是为了说话,就只是凑在一起安静的坐会儿,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毕竟孤单那么可怕,它就像是无声的杀手,攀上寂寞的城乡,将守卫割喉。
除夕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见长辈们认识又说话便不插嘴,等这两人话音告一段落,这才晃荡着越燕恕的手臂:“我请你喝酒。”
“我叫人给你抓蛇去。”越燕恕笑眯眯的说。
饺饺警铃大作:“抓什么时蛇?”
越燕恕便将自己的承诺说了一遍,末了揉了揉出除夕的脑袋。
除夕望着自家娘亲:“人家说,一而再再而三,我既然能养一条蛇,为什么不能养三条蛇?”
饺饺嘴角无语的抽搐,这话是这么用的吗?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用词语时巽玉那无奈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家里的畜生只能养一个,再养蛇就不能养你。”
除夕的脸瞬间垮掉,她那双大眼睛不断的眨动着,可怜巴巴的看一下影子叔叔。
影子叔叔视若无睹,铁石心肠。
越太守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想着,陛下千宠万宠的公主殿下到了梁王妃这里就跟可怜巴巴的小草似的。他越发怜惜,声音轻柔:“无妨,你可以常到我府邸去做客,到时候我买了无毒的蛇,养起来等着你来玩。”
饺饺摇头说道:“那太麻烦了,不必了。”
越燕恕抬起头来,眼眉带笑:“娘娘放心,我来到此处就是纯粹的领官职,不会有什么危险牵扯进来的。而且既然是陛下送娘娘在此处,陛下再将我任命为此地太守时就应该想得到,从前并为阻拦你我相交,以后自然也不会。”
饺饺犹豫再三,看向影子,她觉得自己能判断的东西太少,自作主张往往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影子心中也很犹豫,王爷在时选中了越燕恕陪娘娘过完下半生,后来出了意外,王爷身亡,事情并未像安排的那般进展。过了三年,事到如今,竟想要像从前那般接着续演,他一时之间犹豫要不要阻拦。
却听除夕高兴的叫了一声:“好哦。哥哥给我买蛇。”
越燕恕捏了捏人的小鼻尖儿:“叫叔叔,我跟你娘是一辈分的。”
除夕本着有蛇就是娘,擦不过,对方是什么人,让自己叫什么就叫什么,圆圆的小脸大凑到人跟前,满脸都是笑意:“叔叔,除夕喜欢蛇,像手腕那么粗的蛇。”
越燕恕将人抱起来:“买买买。”他对着饺饺诚恳的说:“我尚未成亲,不过很喜欢孩子,就当练习一下吧。”
饺饺没再反对,笑着说:“你来此处,应该是有工作的。”
越燕恕直摇头:“从前的工作都不错,按部就班即可,至少要按部就班些日子。”
改变哪里是一朝一夕的,那都得是在心中衡量许久,又悄悄的动需求的手段,就像是皇帝陛下一般。
雷霆手段固然好,终究不如温水煮青蛙。
“对了,你知道这一次的钦差是李成森吗?”他随意的说了一句。
饺饺震惊住,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