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凌建功对她破罐破摔的态度气愤不已,“你冷静一点,成亲是那样随随便便的事情吗?”
兰洗月反唇相讥:“我很冷静。我是真的要招亲,从这个月初开始,我就有这个打算了。”
凌建功勒马停住,震惊地重复道:“月初?”
红鬃马终于停下来,兰洗月也终于能够喘口气,缓缓道出真相:“我中了失心散,已经两年了,经常腹痛,便是毒发的表现。”她跳下马背,仰起头,认真地对他说,“如果不嫁给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内力高手,我就会死去。”
凌建功的脸上,那常年没有表情的面具,在听了这一席话之后出现了裂痕。
“你……”凌建功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对我好,又为什么对我不好?”她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对我笑,又为什么对我生气?”
“……”
“你是觉得我是一个头脑简单,很好拿捏的调查对象吗?”她质问道,“还是因为想戏弄一下传说中的母夜叉?”想到这个,她就好生气!“我看见你房间里的画像了!”
凌建功遭受无端指责,翻身下马,站到她的面前,脸色十分凝重。
“我会想办法救你。”
兰洗月望见他看起来非常郑重的眼神,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吗?”
一阵沉默过后,眉头紧锁的凌建功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再一次承诺:“我会想办法救你。”
“总指挥大人,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她背过身,决绝地说道,“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自从那一日开始,凌建功与兰洗月之间便再也没有说过话。凌建功没有离开将军府,但是偶尔遇上了,两人也只当做没有遇到。
“将军,华军师来了。”
兰洗月没有反应,只顾着擦拭爱刀,将刀身擦得光洁如新,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
最近她遇见凌建功的次数越来越多,这当真是令她不悦,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与他之间的那些回忆。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就算他拦住她时,那张嘴开开合合,似要与她说些什么,她也绝对不听,坚决不与他说一句话。
她好不容易花费了大量的努力,在军中重新树立了将军的威信,命令士兵们将那天的事情全部忘记,绝对不要学习桀骜不驯、破坏团结的凌建功。
她已经不想再招他回来当她的护卫了,如果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又那么阴魂不散,可能不是她被气死,就是她提刀砍死对方。
“将军,早安。”
她闻声持刀转身,看见华潜铭惊恐地捧脸,还向后退了三步,与她拉开距离。
“将军这是要做甚?要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下手吗?”
哇!一大早就舞刀弄枪的,好险好险,幸好他闪得快,不然就算不被将军的大刀砍死,也得重度破相啊!
对于军师夸张的反应,兰洗月从鼻子里哧了一声。
装什么文弱书生!装病装虚弱可是她的专利。也不知道当年在城门上放箭放得一头劲的人是谁。
“什么事找我?”
“我夜观天象,察觉城中有异,于是算了一卦。”华潜铭摇了摇折扇,“将军这个月怕是遇到了什么命运之人,但却与那人有些心结尚未解开。”
兰洗月脸色一黑:"你算的什么鬼卦?"
命运之人!什么人?那个死面瘫?别开玩笑了!她深深觉得,她得找个机会,把军师沉迷的那些迷信又玄乎的玩艺全都给扔了。
华潜铭笑而不语。瞧瞧将军那满脸心不在焉,为情所愁的样子,他在荡寇军中这么多年,从追随老将军开始,看着她从小女孩长大,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
"你干什么看着我笑?"兰洗月只觉得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你特意到府里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件事有重要到,需要劳烦懒得出奇的军师,放弃躺着当咸鱼的机会,亲自挪动尊躯上将军府里找她吗?更何况之前为了瞒住装病的事,他们从来不在这里交流。
“自然不是。我看将军有心事,便试探一下罢了。”华潜铭折扇一合,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平察人在关山驻扎了军队,皇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看来是要将军继续按兵不动的意思。”
没有表示?
她沉吟起来。
她一直操练着荡寇之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派上边境退敌的用场,做到居安思危,有备无患,也是宣扬国威。如今皇上竟然没有批准她出征平定关山的问题,这真是匪夷所思了,最近皇上也没有让她上朝,朝中的变动她都一概不知。
兰洗月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华潜铭此次前来的目的。
她这段时间的状态,华潜铭看在眼里,从因为凌建功而失态,到与凌建功决裂,再到现在如今的愁眉不展,全部都是在被凌建功影响着。她本不该如此被动,如今朝中出了这样的问题,她必须振作起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出席早朝!
她郑重地向军师华潜铭点点头,立刻去翻找朝服。
“我现在就出门,应该还能赶上早朝。”
如果说将军府已经是京城最大的豪宅,那么京城的皇宫则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住所。
皇宫并不如寻常人所想的那样金壁辉煌,高大的宫门和深深的宫墙透着一种浓浓的幽森,守门的侍卫队列森严,对于皇宫的人员车马进出的检查极其严格。
在这种肃穆的气氛中,一骑红鬃烈马绝尘而来。
“站住!非宫中马匹不得擅自入内!”
一个年轻侍卫横眉冷对,拔刀上前,欲拦下这位不速之客。
马上那人身着一品朝服,连瞥也没向那侍卫瞥一眼,依旧策马扬鞭,径直闯入宫门。
“放肆——”
年轻侍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年长的侍卫拽住,躲过了差点被烈马冲撞的一劫。
“你这没眼力见的,没看见那匹红鬃烈马吗?”年长侍卫斥道,“那是荡寇将军,就算是皇上也得给她三分面子,在这宫中没人敢拦她。”
马蹄飞驰,一路畅行无阻来到金銮殿,直到殿前才勒马停下。马儿一声长啸,那人翻身下马,匆匆奔向殿内而去。
一道沉稳而威严的男声,来自殿上最高的位置。
“兰爱卿的病症,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