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大宴回来以后,兰洗月开始了枯燥的独身生活。早上,上朝!练功!中午,吃饭!下午,练兵!晚上,运功!吃饭!睡觉!
贪狼山上的銮影卫们对她关照有加,让她觉得十分温暖,可是她还是好怨念!
凌建功去滇南多久了?是不是有七天了?噢,没有,才刚刚第三天!为什么她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天了?
总是黏在身边的护卫兼夫君的人一旦消失,那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好像自己不完整似的,每时每刻都能想起他来。
在身边的时候,她总是嫌他这个嫌他那个,不在身边的时候,她记得的就只剩下他的好了!
懊恼着自己的不争气,兰洗月认栽了,她很想凌建功,很想。
虽然校场的士兵们一开始不能接受将军与凌建功成亲的事实,但是将军依然待他们如初,并非有了夫郎就忘了兄弟!兰将军还是那个兰将军,大伙一旦接受了这件事,就放宽了心,还帮她一起抱怨,凌建功怎么还不回家,让她刚新婚就独守空房。
就在兰洗月在家里寂寞得快要长毛的了时候,凌立业为她带来一个消息。
“大嫂,大嫂!”凌立业十万火急地从大门闯入,一路横冲直撞,“大哥来信了!”
兰洗月耳朵瞬间竖起来,她听到了什么?凌建功来信了?
“都让让、都让让!”凌立业拨开路上的“障碍物”,一看见兰洗月,就咧开大嘴笑起来,“大哥来信了!看来是想大嫂了!哇哈哈!”
兰洗月被他没头没脑的笑声所感染,也傻呵呵地跟着笑了几下才反应过来,纤手一勾,将小小的信函从凌立业手中夹走。
她心情又激动又紧张,拆信函的手指抖啊抖,差点连信封都没打开,她一气之下甚至想要用暴力破坏信封,却又怕弄坏了里面的信纸。
这可是凌建功第一次给她写信呢,连信封上他亲手写的“妻洗月亲启”这几个字,她看了都感到好高兴。
他的字端正苍劲,没有一丝潦草敷衍,几乎堪比四百年前著名书法家黑冠晴的楷体字。兰洗月不禁惭愧起来,想来她自己从小就舞刀弄枪,连握着毛笔都像是握着刀,写的字龙飞凤舞,像是醉酒之后的人狂涂乱画的一样,每每读来都目不忍视!
兰洗月满怀期待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
安好勿念,归期未知。
这就没了?兰洗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把信纸正过来、反过去,横着看、竖着看、斜着看!还把信封翻了个底朝天,仔细检查信封内侧,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内容!可是不管她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有空白的纸面,没有其余的文字了!
兰洗月怔在了原地!
八个字!竟然只有八个字!
凌建功千里迢迢寄来的家书,竟然只有八个字!甚至一句想念她的话都没有,也不问问她在家里过得好不好,也不说自己在滇南做了些什么事,还让她不要想他!
兰洗月将信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越看越生气,看得一旁的凌立业忐忑不安,不知道大嫂接到信之后为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试探着与她交谈起来:“这封信可是大哥私用了銮影卫的情报渠道,就是为了用最快的速度交到大嫂手上,可以说是真的很重视这封信啦。”
滇南离京城甚远,要不是銮影卫内部传递,怕是要等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收到这封信。
他为了这封信,私用了銮影卫的内部资源?兰洗月感到不可思议:“他这样费力地滥用职权,就送了这封家书?”
兰洗月差点气到晕厥!要是被他手下的銮影卫们知道,他们千辛万苦、十万火急地送来的家书,只有八个字的话,会是什么感想!
凌立业连连摆手,大打保票说:“不至于啦,总指挥的事就是整个銮影卫的事,大嫂要回信的话,我们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滇南去的!”
盛情难却,兰洗月谢过了凌立业之后,便来到往常凌建功写字作画的木桌上,利索地铺纸研墨,大力研墨的时候,还因为心情太坏,而折断了他的一支新墨!但她并不为此感到抱歉!
她大笔一挥,一封家书一气呵成。
“听说你安好我就放心了!急着回来做什么!我已经渐渐要习惯这种,像个寡妇一样的日子了!失心散的解毒疗程才刚刚进行一小部分,你就撂下不管了!你是不知道,今天还有个男的说想娶我来着!你干脆就别回来了!”
其实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很想他,收到他的信也很感动,可是她被他只有八个冷冰冰小字的家书噎到了,倔强的她不甘示弱地写下了这样的内容,随手将信纸揣进信封里,封了口,就交给了凌立业处理。
连家书都透露着一股面瘫的气息!凌建功,你就等着收信吧!兰洗月忍不住想象凌建功收到她的信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秋夜已入凉,窗外夜空无尽苍茫,窗内一名男子半裸坐于榻上,上身缠绕着刚刚裹上的洁白纱布,有隐隐的鲜血从其中渗透而出。
他面色镇定,仿佛没有感受到半点疼痛,伸手挑起灯罩,用剪刀剪去过长的烛芯。剪刀嘴伸进炽热的焰心里,“咔嚓”一声,多余的灯芯被剪断,拉长的火苗跳跃了一下,又变得矮小。
与此同时,室内光线一暗,很慢很慢地渐渐复明。
他这才放下剪刀,取出一旁的信函,态度无比珍惜。
他这一生拆过无数次密函,却没有一次,比今日更诚惶诚恐,更视若珍宝。他从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他的娘子在京城写给他的亲笔信,虽然信封上面啥也没有,他却依然感到满足。
小心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他看见那几行,颇有将军粗犷风范的狂草大字,冷静淡然的神色渐渐变得困惑。
信上的字豪气地勾连在一起,似群蛇,似杂草,似乱麻,似鬼画符!他竟然完全看不懂,他的娘子究竟给他写了些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