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泫者，化污为静，血遇其即褪色，若清泪泫然滴落。

    “竟然是真的！”兰洗月喃喃念道，凌建功曾与她提起过这把剑，当时她听的时候已然觉得十分奇妙，现在就在自己眼前亲眼见证了剑灵落泪，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玉承风握着清泫剑，剑尖指天，随着剑身上的“清泪”滴尽，龙纹的光辉渐渐平息下来。

    “好了。”

    听到玉承风的通知，兰洗月忍不住问道：“这是……”

    “夏燕儿的反噬已除，平察人那边的幻术也解除了。”玉承风简单地解释道，“施术人是夏燕儿，所以得由她自己的血液才能解。”

    “大师能出手相助，真是万分感谢！”兰洗月抱拳感激道，虽然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玉承风的话值得信赖，她急吼吼地就要拖着凌建功去张英贤那边看看也穆祜·自成的情况。

    “不要紧，你们生出女娃娃来就算报答。”

    别的可以不在乎，但这件事对玉承风来说尤其上心，称得上是千叮万嘱。

    “说起来，诛心剑给你们造成的麻烦，也是我的责任。”玉承风收敛起张扬的神色，话锋一转，郑重地交代道，“这把清泫剑，和诛心剑必须放在一处，就交给你们夫妻二人来保管。”

    凌建功接过清泫剑，剑身上的清泪已经滴尽，不留一点污迹，看起来就像从未沾染过血腥一般。他手执两把剑，耳边回荡着玉承风的吩咐，神色若有所思。

    “师傅的意思是，这对鸳鸯剑不可分割？”

    “没错。”玉承风点了点头，肯定道，“这两把剑一刚一柔，用法和寓意都不相同。如果只持有强势的诛心剑，持剑人嗜血杀戮，很大情况下会暴走，产生被反噬的情况。清泫剑则是用来警醒自己，每一滴鲜血都会化作剑灵之泪，可以破幻术、制衡诛心剑，有双剑在手才是平衡的，两把剑缺一不可。”

    玉承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叹道：“这双鸳鸯剑的持剑人终究还是非夫妻不可，也应了我铸造它们的初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们二人夫妻一体，又是难得的武学奇才，是使用这双鸳鸯剑最好的人选。”

    “我会谨记师傅的教诲。”凌建功明白玉承风的用意，依言收下了诛心剑和清泫剑，也难得地没有和玉承风针锋相对，“多谢师傅。”

    “这双剑的用法非比寻常，你们能明白就好。”玉承风背着双手，站在两人面前，“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

    兰洗月与凌建功对视了一眼，心知他这话并不简单：“大师请讲。”

    “你们身在局中，也许有些事情看不真切。”玉承风意有所指地说，虽然穿着滑稽可笑的女式长裙，却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夏燕儿这个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深知她的个性，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想必你们也觉得很突然。如果是她自甘堕落，那么我无话可说，可若是有人刻意引导呢？”

    兰洗月脑中轰然一响，是的，的确不能排除这种情况，她一直把这些当做是夏燕儿失心疯做出的无法理喻的事情，却没有想过也许在夏燕儿的背后，有什么人操纵利用了夏燕儿的感情。

    如果当真有人借刀杀人，那么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有谁想杀她？

    兰洗月想到了自己在朝廷中最大的敌人——丞相杜不讳。

    如果她真的有事，杜不讳的尾巴大概能翘到天上吧？毕竟那时候，再也没人与他作对，没人制衡他的权威，他的一句话就能撼动整个朝廷，更不用说他暗藏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顾聚华死了，兰洗月死了，还有人会知道？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兰洗月就紧紧攥起了拳头，握得指节泛白。人心险恶，活在这世上，她不得不防。

    “我言尽于此，希望你们能小心行事。”玉承风伸手一提，就将夏燕儿晕乎乎的身躯背在了背上，“夏燕儿我带走了，她这道行还出不了山，需要回炉重造。”

    “可是朝廷那边……”眼见玉承风要带走夏燕儿，兰洗月冲动地脱口而出，夏燕儿犯下如此罪过，本应按规矩处置，可是玉承风这就要带走她，銮影卫可能会因此无法交差。

    “朝廷那边我不管。”玉承风轻飘飘地说，态度却完全不容商量，“你们的当务之急是救治平察王子，现在我已经帮你们救了，你们的下一步应该是去寻找在背后指使夏燕儿的大鱼，而不是拿她用来交个差了事，我说的是不是？”

    兰洗月沉默下来，玉承风说的没错，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已经帮了他们的忙，现在想要带回自己的弟子也是人之常情。

    “只少也要等夏燕儿醒来，告诉我们指使人的姓名吧？”

    兰洗月提出交换条件，却得到玉承风的拒绝。

    “要是让她说出来，恐怕她的小命就别想要了。”玉承风摇了摇头，“我可不想整天过着逃亡的日子。”

    玉承风如此护着自己的弟子，令兰洗月感到十分无奈，她看了看凌建功，想征求夫君的意见。

    凌建功沉吟片刻，发言道：“好吧，只要确保也穆祜·自成平安无事，夏燕儿可以带走。”

    兰洗月感到有些惊讶，身为銮影卫的总指挥使，凌建功就这样放走了夏燕儿，不仅无法向朝廷交差，这之后的调查也会更加艰难。

    “师傅决定的事情，我是没法劝阻的。”凌建功叹道，对玉承风说，“这次算你赢，但这是欠着我的。”

    玉承风当即就跳了起来，不满道：“怎么，我都帮忙了，还欠你这个臭小子的？”

    “帮忙那件事，我已经答应生女儿给你当徒弟了，就算抵消。”凌建功振振有词，“你想带走夏燕儿，这是我卖你一个人情，两回事。”

    玉承风闻言“哼”了一声，默认了他的条件，低咒道：“你小子还和我明算账。”为了可爱的女娃娃，他忍了！

    一行人走出密室，玉承风不告而别，衣袂如飞，转眼消失在山间。另一边张英贤的府邸里也出现了异动，也穆祜·自成的神志似已恢复清醒，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英贤啃着包子扑到床边，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口中喊道：“哎哎哎，你怎么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