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洗月没有看向他们,只是冷淡地说道:“夹手指这类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如果要逼我认罪,除非我死了,你们再抹黑我也听不见了。”
“看来兰将军是个硬骨头。”狱卒的神情十分奇怪,好像在好奇她为什么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纵然你意志坚定,可是你别忘了,现在非比寻常,你还怀着孩子。”
兰洗月闻言眉头一跳。
“你已经不是那个纵横沙场,万人难敌的荡寇将军了,现在的你,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女,只要稍微碰一下,你就会流产。”狱卒好意地提醒道,“小人劝将军还是放下姿态比较好,不然小人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不想看到的事。”
兰洗月咬紧牙关,吐出一句:“卑鄙。”
如今她沦为阶下囚,从这个从未经历过的角度,看到了以往所看不到的一切事物,原来人可以如此卑鄙,以前对她卑躬屈膝的人,如今也很识时务地抛下了她,选择了更强大的主子。
狱卒不仅用刑具来逼她,还用她未出世的孩子来威胁她,显然是受了某个人的旨意。如果那个授意的人是龙胥,也许他只是想逼她就范,并不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她攥紧了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放手一搏,赌安平王不会真的要杀她。龙胥的野心那么大,万一他真的狠得下心,要毁了她呢?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狱卒讲完这一番话,就要对她动手了,兰洗月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呼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因为有了娃娃,将军就有了软肋,她这么任性,她会害死了孩子和家人。
她的矛盾在她的脑海中天人交战,难道她真的要答应龙胥,顺从他的愿望?
她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因为无奈和屈辱,她的身体甚至在微微发颤。
就在这一刻,她的耳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衣袂破风声。
她陡然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如一阵风一般,疾速地飞掠过来,一脚踏进乾字号牢房,一把抓住拿着刑具靠近她的狱卒的手腕,狱卒手一松,刑具直接掉落在了地上,砸出渗人的巨响。
那人站在牢房中,如一根擎天柱一样,仿佛能顶天立地,她看到他,心中突然一阵莫名的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一定能保护她和孩子不会受到伤害。
凌建功!是他来了!
兰洗月感到有无数的话哽在喉间,张口只说出一句:“死面瘫,你来得好晚!”
再不来的话,她们娘儿两个就要遭受酷刑,他们一家人就要阴阳两隔了!
他大步走向她,目光笔直地锁定在她身上,脸上的神情紧绷,看起来比平时的冰块脸还要可怕一百倍。
他握住她的手,迅速地打量了她的全身,想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她没事。”面对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狱卒感到一阵心虚,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这些刑具是用来吓唬犯人的,目前一件都没用上。”
凌建功闻言,缓缓地转过头来。
狱卒被他嗜血的目光震慑住,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们什么重罪犯人没有见识过,却也被这个传闻中可怕至极的銮影卫总指挥使吓得不轻,双腿都有些发软。
怎么回事?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凌建功已经写了休书,主动把兰洗月休掉了,可是看他这个护妻的模样,却好像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要是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就算借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接下这个活儿。
“你打算用哪一件刑具对付我妻子?”
凌建功嘴角一动,竟是笑了,笑容足以对任何一个女子勾魂摄魄,却也骇人到极点。
狱卒一时间手足无措,慌乱地看了看脚下掉落了一地的刑具,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还是说,你打算把每一件刑具,都在我妻子身上尝试一遍,知道她承受不住开始认罪?”
凌建功的声音很轻,兰洗月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么诡异的腔调说话,她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他对她说的宠溺的情话,从未听过他对敌人是怎样说话,今天她见识到了。
当真恐怖至极!
銮影卫总指挥那响亮的名头,和骇人听闻的手段,并不是空穴来风。
狱卒已经惊骇到失去理智,不知道自己是该逃走,还是该求饶,眼中全是那个男人阴冷的笑容,自己即将惨死的画面不知为何也频频浮上脑海。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凌建功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招将那名狱卒拿下,三指锁喉令他痛苦地窒息,却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其余的狱卒见状震惊不已,纷纷跪倒在地,不停地向凌建功跪拜。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是被指使的,不是自愿的呀!”
凌建功眼神冰冷地扫向这些势力的狱卒,对人世间的冷暖早已看透,心中没有丝毫地波动,他只有一个原则,伤害他的妻儿,他决不让对方好活。
兰洗月目睹了一切,沉默着,她不知道銮影卫总指挥使的权力已经大到如此地步,可以私自处决敌人,又或者说,他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愤怒和冲动,而滥用了职权?
他看见了她眼中的担心,将手中奄奄一息的狱卒往地上狠狠一丢,擦了擦手,才面对她说:“你不用担心了,我向皇上说明了情况,表示了那个证据里,有蹊跷,今天你和家人就可以出狱了。”
她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我已经清白了,皇上已经赦免了我?”
凌建功的大手握住她的双肩,给予了她肯定的答复:“对。”
她的眼中透着疑惑,追问道:“皇上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吗?”
她记得她和皇上交谈的时候,皇上对她的不信任已经写在了脸上,她实在难以相信,有凌建功的保释,她就能无罪出狱。
他摸了摸她头顶的墨发,一如往常地说道:“为夫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这个称呼触动了她的伤心事。“你已经不是我的夫君了。”她的脸上难掩难过,“你已经把我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