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的李苏，用背撞了撞后面，用手按了按座位，欣喜地东瞧西看。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旁边的年轻人鄙视地看了看她，扭过头朝向窗外。　几十米的路一会就到了，李苏有点恋恋不舍地下了车。　年轻人想快点卸完货回家交差，一下车就指挥人干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一个人上来帮忙。　只有李苏惊喜地看着一件件卸下来的东西，笑得一张脸开了花。　“爸妈，你们快来看，都是好东西呢。”　李奶也眉开眼笑，东瞧瞧西望望，不时摸摸那些东西。　这家具，有木头特有的沁凉凉的感觉，摸起来真光滑，闻起来还有的淡淡清香。　李爷站在一旁，板着脸没说话。　小年轻的助手们正辛苦地卸着货时，狗子带着李慧过来了。　他带着李慧来到小年轻面前，说：“姐，就是他给你送来的东西。”　“你就是李慧？”年轻人问这话时，语气里带着轻视和不相信。　“你是谁？找我干什么？”李慧看也不看他，语气有些凶。　“我爷爷让我来给你送些东西，”年轻人用手指了一下堂屋那边，“现在送到了，正在卸。”　李慧很不满意眼前这小年轻敷衍和轻视的态度，很不客气地对他说：“你爷爷谁呀？他送我东西我就得收啊？给我统统拉走。”　她说着小手一挥，居然很有气势。　真是气死小爷了。　郑元凯不想跟眼前的人理论，气鼓鼓地掏出大哥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让我爷爷接电话。”　他没好气地冲着电话说了句，将大哥大倒过来，自己抓住天线那头，递向李慧，眼睛却看向另一边。　好傲慢的小年轻！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的吧。　李慧故意不接电话。　“凯凯，”大哥大横在俩人之间，里面有声音传出。　“原来他叫凯凯，好听。”乡亲们小声地咬耳朵，生怕盖过了大哥大的声音。　小年轻闻言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忙将大哥大放回耳边，压低声音说：“爷爷别喊我，你跟她说话。”　小年轻再次将大哥大递向李慧，并说了句：“接电话。”　这次没有扭过头看别处。　李慧瞟他一眼，伸手接过电话。　“喂…哦是郑爷爷啊，您老身体好吧…哦，凯凯嘛，我知道了…谢谢您，您太客气了…”　听李慧故意用甜甜的声音说“凯凯”，小年轻气得转身走开了。　通话完毕，李慧走到郑元凯身边，大方地看着他，把大哥大递过去，说：“这两车东西是你爷爷送的，我收了。”　“卸货。”郑元凯看向助手，下命令。　在一旁看着的李苏，脸再次笑成了一朵花。　“等等。”李慧冲正往卡车那边走的助手说。　助手回来，客气地对李慧说：“你放心，我们会很小心的。”　“嗯，谢谢，不过，把卸下的东西都装上吧，我卸另外一个地方，我干妈家去。”　听到李慧这句话，围观的乡亲们一下子开心起来。　刚才见这两车宝贝要归李苏家了，他们都忍不住羡慕嫉妒恨，这会听说拉甘大妈家去，大家也不知怎么的，感觉很爽。　“都帮忙都帮忙，装上装上。”　青壮劳力们嚷着，不等郑元凯的助手动手，他们先开干了。　助手们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男人，刚才，刚才卸货时怎么不见一个人帮忙？　“李慧你发什么疯，李家的东西当然放在李家，怎么能拉去甘家？”李苏厉声道。　李慧象是没听见似的，不答理。　“爸妈，你们管管……”找帮手的李苏一回头，哪有父母的影子。　刚才还在这的人呢？　没了帮手，李苏只好自己一人上。　她拍了一下李慧的手臂，说：“李慧，你妈是离婚了，不再是李家的人，可你还姓李，你和你赚的一切，都是李家的。”　“对不起啊小姑，咱们也就还有点血缘关系，感情嘛，没了。社会关系的话，离婚判决书写得清清楚楚，我的监护人是我妈。”　“啊——”李苏有点蒙，那个协议书，她根本就没看过，也从没关心过李慧属谁，要不是知道她有钱，有利用价值，她只怕永远也不会关注这些。　可是，我李苏也是读过书的人，想欺负我不懂法吗？　“就算你判给丁平了，那去年你们赚的一切也属婚里财产，应该拿出来平分。”　“不错啊，我的小姑，还知道这个呀，”李慧笑笑说：“可惜的是，判决书还写明了，去年李慧和丁平赚的一切，归丁平所有。”　李家卧室里，李爷拉住李奶，不让她出来。　“你松手，”李奶很激动，“慧丫头糊涂，我这当奶奶的，打也要把她打清醒。”　“给我坐下，少去丢人现眼。”很少跟老太婆说重话的李爷，凶了李奶。　“咱家只是离了儿媳妇，孙女还是自家人啊！”李奶不再闹，只质问。　李爷没理李奶，只是有些悲伤地自言自语。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还是这句话，李奶这会有点懂了。　她眼红，满满两车好东西呢，都要拉走？　心好痛啊。　她走向窗口，撩起一角帘子往外看。　女儿李苏还在和孙女争辩。　乡亲们看着她们，不时爆发出笑声。　她们在说什么呢，乡亲们看李苏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像……　对，像过去看猴戏时的眼神。　她回头看了眼老头。　老头是不想让她也被大家这么看吧，一把年纪了。　室外，李苏拿着判决书扫了扫，恨恨地往地上一扔，低头转身往家里跑。　一脚踏入堂屋，却见原来堆在那的许多年货也被搬空了。　转身对着外面的乡亲，她强忍泪水，只红着眼，胸部一起一伏，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你们故意的。”　乡亲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嘻嘻笑。　就是故意的怎么啦？　那些年货，不也是李慧和丁平赚回来的？　哼，你坐享其成多年，是习惯了吧，现在人都被你们赶走了，难道还要坐享其成？　李慧终究还是不忍心，叫大家把年货又搬了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