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你跟你爸爸臭气相投？一说起事业眼睛都在放光，拼事业有这么容易吗？非要把男孩子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
何曼青不再争辩，而是看着外头发了一阵呆。
脑海里头浮现起陈嘉华刚才说的那番话，一个家庭的成员结构往往是有迹可循的，所谓相生相克总有一番道理。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姐姐在这个家里头也不算是孤苦无依，母亲跟她志同道合，到最后，谁说的过谁都不一定呢。
正想着，老何走进来，厉声说道，“刚才你们母女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啊，我说你这个老太婆，我一不在，就跟女儿灌输这样腐朽的思想。”
许素梅倒也不怕，说道，“我就说，怎么啦？曼青已经是被你祸害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非要把自己当男孩子用。”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社会这样开明，谁还规定拼搏只能让男孩子来的？我也懒得跟你说，曼青，你不要理你妈妈。”
何曼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知道了，爸妈，我出去透透气。”
“去哪儿呢？”
何振梁看到女儿的脚步急促，忍不住问道。
“去天台上走走吧。”
“你不是还没吃过饭吗？要不要爸爸带你去食堂吃饭？”
“你们都吃过了没？”
“早就吃过了，你妈妈打着点滴肚子饿的快，刚才就让家里头的阿姨送了汤来。”
“那个阿姨怎么样？现在湘湘是由她来接管吗？”
何曼青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看起来人还不错，反正也是短期的，先将就着吧。”
何振梁重新坐到老伴的身边，可以看得出来，平日里虽然吵吵闹闹，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看到老伴这样遭罪，心里头也难受的很。
何曼青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我就去外头溜达溜达吃个饭，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我寻思着要不要去买一套换洗的衣服。”
何曼青这才意识到，父亲已经在这医院里头沉浸了两三天了，姐姐虽然能够照顾他们的吃食和汤水，但是到了更细节的地方却也有照顾不周全的。
比如说，因为湘湘还在读书，就没有办法来守夜大家心照不宣，没有对她强求。
“您今天晚上还是回去吧，总是在这医院里头，怎么能睡得好觉呢，反正我已经跟老板请了假，这两天我可以陪着妈妈。”
“我看你是带着手提电脑来的，医院里头病毒多，气味也不好闻，你在这里怎么能工作的下去？”
“这有什么的？我一旦做起事情来周边有什么噪音都影响不到，再说了，这不是单人病房吗？我在这边看护着妈妈，都好得很。”
许素梅听到女儿这么说，也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讲，“老头，你还是回去吧，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说什么苦不苦的话，让人燥的慌。”
许素梅苦笑，“才刚要夸你两句，你就原形毕露了吗？”
“还不是心疼咱们女儿啊，白天要上班工作，到了晚上还要守着，算了算了，你就去给我买一套中码的衣裤来，我在医院里头就是。”
“反正今天我是要待在医院的，爸爸，如果你非要留下来吵我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何振梁思索了片刻，的确，这两天在医院里头陪床，他的病情更加反复起来，已经到了没有用安眠药就无法入睡的地步，人到了老年，病痛也就跟着来了。
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那既然这样，就回去睡一个晚上，第二天来换你吧。”
“不用明天就来换我，反正我这两天都在医院里头，白天没事的时候，就跑到旁边的咖啡馆呆两个小时，把手上的事情完成之后，再来陪着妈妈。”
何振梁看到女儿这样，心里头十分慰藉，真要说起来，女儿当真是小棉袄，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周到妥帖。
“罢了罢了，你要尽这一份孝心，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话讲呢，那你赶紧去吃饭，吃完饭之后，我也要回去了。”
等到父亲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连英过来取饭盒，何曼青交代了连英几句，送她和父亲下楼。
当晚，何曼青在万籁俱寂的病床旁，专心敲打着文字，对于她来讲，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不但可以将脑袋中的那些灵感迸发出来，还可以把白天没有办法完善的工作完善好。
佯装熟睡对于许素梅来说，早就不是罕见的事情了，其实全身上下都像是散了架一样的难受，但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总是强撑下来。
再说了，医生不也是没查出什么病来吗？她这个人就是喜欢得过且过，又相信命中注定的道理，所以很能扛，即便是被女儿的打字声烦扰得睡不着觉，也还是默不出声。
过了12点钟，她才假装醒过来，呢喃一句，“曼青，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工作？”
“马上就要睡了，妈，你是要上来接手吗？”
何曼青听到妈妈这样问，下意识地站起身，素梅侧了一个身，“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放心吧，等我把手上的这份文稿完成之后，就要睡觉了。”
许素梅表面上应答着，身子骨又因为不爽快又影响了睡眠的质量，她在心里头叹了口气。
希望这一遭过后，身子骨能够慢慢利索起来。
说回何振梁，那天晚上和连英一块回家，正巧碰上曼文喂湘湘吃饭。
“外公，你怎么回来了？”
何曼文看到父亲悄无声息地回来，心里头已经有些恼了，爸爸这是在做给谁看？虽然对于母亲的事情她也表示愧疚，但是不动声色的回来，让家人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着实是不够尊重人。
“外公很累了，想要回来睡个觉，难道不行吗？”
何曼文心里头虽然是翻江倒海，面子上还是笑着说，“爸爸，你要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去接你就是了。”
“你不是还要带着湘湘吗？何必给你增添这么多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