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不应该管你，管你这么多做什么？你还不是一无所知？”
“对呀，所以让你自爱一点，把所有的精力投在丈夫和女儿的身上，是你人生最大的不值啊。”
都没听到丈夫这么说，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几乎要冲到何振梁的跟前，“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不值了？我怎么不值了？”
湘湘看到外公外婆吵起来，吓得哇哇大哭，在她的印象中，外公外婆喜欢拌嘴，却从来没有这样激烈的争吵，她拽着许素梅的衣角，“外婆，你不要生气了，我到房间里头去搭积木。”
许素梅说，“早就该去，让你去你不去，在这边添什么乱？”
何曼文连忙跟湘湘使了个眼色，也顾不上心疼女儿了，湘湘这才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往房间里头走去。
“反正我就把话撂在这儿，没人让你事必躬亲，你要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我想也没有人会心疼你一下的。”
“我要你心疼了吗？我给你提功劳了吗？今天一直都是你在这里无事生非，反而怪到我的头上，你有没有良心呀何振梁？”
“我的确没有良心。”
何振梁收了报纸，站起身来，突然之间到达的落寞感紧紧裹住了他，大概是因为足够老了，大概是因为身心俱疲了，在某些是非上，争辩只是为了口舌，并不是为了这一片心。
“你去哪里？”
“我去洗澡啊，你不是想让我赶紧洗澡吗？反正这家里头都是你说了算。”
许素梅看到何振梁这样，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呼吸骤然急促，她捂着胸口坐下，跟何曼文说，“去把我的降压药拿来。”
何曼文连忙从抽屉里头拿来降压药，紧张地说，“你说你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这样小的一件事情非要跟我爸爸起争端，两个人都生气不说，也捞不到一点好处啊。”
“我不想听这些，你爸爸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吗？”
何曼文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把药瓶子打开，拿出药递到母亲面前，“我等一下陪你去社区医院量量血压吧。”
“不用了，这个药比什么都管用，吃下去睡一会儿，眼不见心不烦。”
“那晚上我陪你睡。”
“别胡闹了，你跟我睡，湘湘怎么办？还有哇，起南还不回来吗？”
听到母亲这么讲，何曼文的神色立刻黯淡了下去，她淡淡地说，“晚上要应酬。”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吗？你们这一家子，到底要让我操心到什么时候？就算是我鞠躬尽瘁，你爸爸还拿这样的话来刺痛我，算了算了。”
有些记恨，想多了就是入心的，许素梅摇着头，无力和疲倦席卷了全身，她站起来，“我回去睡觉了。”
“晚上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真的不用。”
“那我打电话叫曼青。”
“你叫她做什么？她这段时间也在忙着公司的业务，如果要从公司赶过来，好歹也得一个小时了。”
听到妈妈这样算计，何曼文大约知道，她的心里头是希望让曼青来陪着的，今天晚上父亲必定要独睡，她自己一家子的事情还没料理完，母亲也不放心。
“这样吧，为了谨慎起见，我先不告诉曼青这件事情，只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随便你们吧，反正我是没有心情管这些闲事儿了。”
说着，许素梅也上了楼。
一通电话之后，何曼青爽快地答应回家，听她的意思，也有点欲言又止的迹象。
何曼文是先等来的白起南，她在客厅里头办公，因为那个早退的领导有很多事情要交接，顶头上司直接把分管的一些事物平摊到每个下属的身上，何曼文担当起来的那一部分，恰恰是最重要的。
这也被她当作一个重要的信号，也许对于顶头上司来讲，她晋升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有的时候想一想，人生就是如此，你以为自己靠着的那样东西，某一天就会被突然之间的顿悟夺走。
何曼文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工作准备中。
房门咣当一声打开，原本以为是何曼青，结果是白起南。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很意外吗？我也想不到你会在客厅的饭桌上加班。”
白起南的声音沉沉的，但也不是故意不搭理的样子，何曼文有些期待，毕竟在从前，白起南不会把她撂下这么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这个机会难得，我当然要把握好了。”
“那你就好好把握吧。”
何曼文听这话有些不对劲，她站起身来，正要接过白起南的公文包，却闻到了他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水味，“又去应酬了？”
“没有啊。”
“那你身上的味道哪里来的？”白起南闻了一下，又笑道，“你可真是灵敏，我自己都感觉不出来。”
“我问你呢，你身上的香水味哪里来的？”
“怎么？你有关心这些东西的吗？”
白起南双手插袋，立在那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只要跟我说一句去应酬，这件事儿也就算完了。”
何曼文微微垂着眼眸，刚刚才有一些的小欣喜，瞬间被白起南的神色给扑灭。
“你说完就完了吗？那我还觉得不应该完呢。”
“你还来劲了是吧？”
“好好钻研你的学术工作吧，管这些事情做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把香水味带回来，今天开了一个大会，会上男女参半，染上一点味道也不奇怪的吧。”
“你身上的味道是单一的，根本不是混在在一起的哪一种。”
“是吗？”
白起南抬起手，又闻了闻，才摊了摊手，“那我就没有办法解释了，你追问完了吗，完了的话，我要上去睡觉。”
“你根本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白起南的身影是在这个时候有稍许抖动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冷冷盯着何曼文，“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原谅你？”
“你不原谅我，咱们这日子怎么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