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欣笑道，“让刘秘书身兼数职，真是累了她了。”
刘佳颖当然不愿意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可是没有办法，如果在这公司里头非要安一个专属陈嘉华的眼线，就必须是她。
她才是最懂得陈嘉华的那一个。
“若是这样，我没有什么意见了。”
“可是我有意见。”
刘佳颖说着，缓缓欠着身，何曼青看向她，突然间意识到，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堵着自己，恐怕也是为了这一份私心吧。
“你说。”
“我在公司里头资质尚浅，而且平时都是管着行政方面的事，冷不丁塞给我这样的任务，我怕我完全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这个决议不太成熟，原本各司其职就很好的，突然之间相互穿插工作职能，而且立刻应用到这么大型的项目中，未免也太唐突了。”
陈嘉华看着刘佳颖，没什么表情，可实际上，心里却是在慨叹。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能够揣测到自己意思的那个人，还是刘秘书。
“不会唐突的，公司现在部门相对少，紧密相连的，也就我的部门和何经理的部门，只要我们双方沟通好，再说了，有刘秘书你从中斡旋，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说是这么说，执行起来却未必有可操作性。”
“没有试试怎么知道？陈总好不容易提出来的建议，不能因为你自己能力不足，我回去呀。”
乔欣欣将笔放在桌子上，身子向后仰去，她的目光有些凌厉，让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其实大家远远不必投鼠忌器，不要因为之前一点小事，就影响到对未来的判断，我觉得，部门之间还是要发挥各自的专业性，相互穿插人员只会造成沟通成本的增加。”
刘佳颖缓缓说完，转身坐下。
陈嘉华仍然把目光抛向了何曼青，这个时候，只要何曼青提出一点反对的意见，就当是以2:1的局面压倒了乔欣欣，但是何曼青没有这么做。
她的眼眸微微下垂，目光并没有锁定场上的任何一个。
“刘秘书，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也应该相信何经理和乔经理的专业能力，要不然这样吧，先把这种模式应用到接下来的那个街道整治方案中，我们先做一些试点工作，一旦卓有成效，就可以全面铺开来，大家认为这样如何呢？”
就像是一段不太完整的插曲，所有的人都以为刘秘书这是在传达陈嘉华内心的意思，但是到最后，陈嘉华还是向乔欣欣妥协了。
散会了，何曼青走出办公室的门，乔欣欣追上门来，“何经理。”
“有什么事情吗？”
何曼青淡淡一笑。
“希望我们今后工作愉快。”
“好的。”
何曼青伸出手去，她的手掌冰凉，其实左思右想，也意识不到这一团权力之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从前，她就告诉过自己，一切以专业和大局为主，难免会有人心思深沉，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可今天一看，突然意识到，做工作也是做人，不懂得为人之道，开展工作会辛苦很多。
晚间，何曼青照样到陈嘉华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陈嘉华已经烧开了一壶水，坐在那里，似乎在专门等着何曼青的到来。
“陈总。”
何曼青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文案递给了陈嘉华。
“请坐。”
陈嘉华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回去休息的还好吗？我看你今天精神。”
“多谢陈总关心，这段时间，我的确是有好好休息。”
“那就好。”
陈嘉华说完，随手翻开了文案，还是和从前一样，何曼青标出了重点要看的地方，每一行都有她详细的注解。
“今天在会上，我看你一言不发的，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曼青笑道，“我尊重公司的安排。”
“可是我尊重你的讨论啊，你连讨论都不讨论一下，就要尊重我的安排吗？”
陈嘉华的声音里头带着低沉，但是仔细听去，还是有一些责怪的。
“陈总，其实今天的局面是大势所趋，总有一天，我们都要面对这种格局。”
“我可从来就不这么认为。”
陈嘉华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作出了深刻的检讨，总结有二。”
陈嘉华抬起头来看何曼青，她好像变了许多，语气坚毅，目光坚定，大概是因为那一次挫折的的确确让她猝不及防，才会真真正正用这样严肃的语气交流。
“你说吧。”
“其一，我是陈总高价从国外回来的，难免有些心高气傲，享受着陈总独一无二的对待却不懂得感恩，为人处事都有高调之处，使得别人不爽快，其二，我对待工作太过于独断，推行一言堂，导致许江岩在我的手下，也沾染了这样的性情，给公司带来了损失。”
陈嘉华不置可否，等到何曼青停下来，他才说道，“你真的认为这是你的问题吗？”
“当然是我的问题。”
“如果再往深处追究，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啊。”
何曼青摇了摇头，“领导对我信任，我却没有及时正向反馈在工作上，是我的疏忽大意。”
“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应该做一番深刻的检讨呢？”
何曼青摇了摇头，她总是在人情世故上幼稚，以为把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就能够有效解决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往往矫枉过正，让领导为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刚才说许江岩沾染了你的性格，这一点无法否认，她只是遵从心中的那一套，所以反射出来的问题，不管别人是否接受，都已经存在了。”
“陈总，我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反思自己的行为，大概是我错了。”
“运营一家公司的目标，不在于让他的员工认错，而在于让员工改进，你自己都说了，不喜欢再听到许江岩说出抱歉之类的话，但是你想过没有，其实现在的你，也在重复着她的路。”
“不是重复，而是深切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