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文有些愣住,她不知道刚才朱江红说的那些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不就是假惺惺地体现了人文关怀了吗?
可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陈主任从来都是政策的拍板者,不是执行者,如果在这个缺口上放松了,那么往后的改革怎么能够有力度?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为这一群人来买单,那么以后更加深远的改革政策出来后,更加大刀阔斧的方式形成后,又怎么能够服众呢?
“我当然肯定小猪的工作方法,比我来说更加温和,也更加人性化,但是陈主任,有一件事情是我们不能够回避的。”
“你来说说。”
朱江红看向何曼文,他的确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子,跟那天吃饭时候表现出来的柔弱和母性完全不同。
心里头是在隐痛的,朱江红并非是铁血心肠之人,也看到太多的人因为改革不力而被迫下岗,全家人等着他一口热饭吃,却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都没有办法被满足。
无论如何,当年在基层里面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对那些员工许下的承诺,都是要一一兑现的。
“如果我们在一开始就把要求提得这么高,那我们不就是跟改革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吗?陈主任,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年来,咱们这些改革反反复复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再继续往下说,恐怕就要触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部分,咳嗽了一声,“你们各抒己见,这也是广开言路嘛。”
“是,是没错,但是有些头是根本不能够开的。”
朱江红听了,看向陈主任,又看向何曼文,要说是政见上的不同也没有错,但是从本质上来讲,这就是每个人对待身边人的态度了。
朱江红自认为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但是她的经历和遭遇决定了今天会站出来发声,她站起身,说道,“作为一名财务工作人员,我考虑的东西可能不够多,但求问心无愧就行。”
何曼文看向朱江红,心里头有些愤愤不平,何必说出这样的话呢?
搞得好像自己问心有愧一样,可是谁还不是为了一份工?
她的表情冷冷的,和陈主任说道,“我提这么多,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领导的意思了。”
等到何曼文出去之后,陈主任跟朱江红说的,“小猪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急脾气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刚来就要得罪人吗?”
“我昨天已经请她吃过饭了,可是人家已经明确表示,工作是工作,私下是私下,压根也没有打算跟我做朋友啊,再说了,这件事情我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表述,不就是您刚开始跟我说的这样吗?”
“可是你也要想一想,人家好歹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这么多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还说一句什么问心无愧,不问心无愧的话。”
“反正我就是忍不住。”
“这个单位水深的很,有的时候即便是我想要保你,如果何曼文真要固执起来,你是没有人家办法的。”
朱江红的神色有些严肃,陈主任和他的父亲是莫逆之交,两个人之间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位在职的叔叔撑着腰,这一次能够进到这个部门,并且和何曼文角逐副主任的职务,全部是因为叔叔在背后较劲。
她当然是想要进一步发展自己了,只不过有时候深陷在利益缠斗之中,本身就是身不由己的那一个。
“是,我明白你的意思。”
“好好想一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吧,让我看,你的那些基层经验也该扔了。”
“我不想扔,陈主任,你没有看到过那一些基层公务人员被踢出队伍后有多么凄惨?他们有的受到了报复,有的连气儿都没办法喂养,到最后身无一技之长,却还要进入到残酷的社会里。”
“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在这个岗位上都没有锻炼出一点本事,那我只能说他这个公务员当的不够称职。”
“那我就不说了。”
说着,朱江红站起身,向陈主任鞠个躬,“主要还请领导定夺,当然,如果这件事情拍板了,我肯定全力支持领导的决定。”
“行,先不说工作上的事情了,什么时候把你叔父约出来,我们一块打高尔夫球吧。”
“这个可得你自己跟他说,我周末还要加班。”
“加什么班呀,你已经在我面前顺利交差了,这么累着自己,到时候找不到一个男朋友,我怕你叔父要找我兴师问罪。”
“那可不至于。”
“行啦,不过好歹放松放松,就当是跟我出去一趟呗,你现在身份可不同,又是选调过来的高材生,身上又背负着基层工作经验的尚方宝剑,好歹也要出去应酬应酬,你锦上添花。”
朱江红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去。
走到办公桌坐下的时候,从前方透过来的小刘的目光里面,带着些许的讽刺。
“小朱姐,你能不能把你的方案给我看一下?”
“我之前已经共享在群组里面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在你们这个群组里了,我只是在外围协调的人员。”
小刘这话语里面带着一些尖刺儿,朱江红也没有太在意,打开了QQ之后,把文件传输过去。
何曼文不吭声的在电脑上打着字,朱江红听着她手上的键盘敲击声觉得心烦,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头绪来进行下一个话题。
下午的时候,何曼文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办公楼楼下,看见前面停着一辆车,车身十分熟悉,绕过车身后面去,看到了一连串的车牌号。
原来是白起南的。
白起南来这里做什么?
心里头还是有一些惊喜,要说不想念丈夫是不可能的,何曼文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在工作上越是不顺心,就越是想要重新把重心放到家庭里面去,只不过是现在碍着面子,全部都等着何曼青的那一顿晚宴了。
现在如果白起南亲自过来负荆请罪,事情不是皆大欢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