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跟我老公斗智斗勇，去外头找工作，跟同龄人竞争，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周宜南笑着，姐姐总算是和她说了真话，虽然在这之前，她已经猜到姐姐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从姐姐的口中听到，是第一次。
“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既然知道我和你不同，就不要出来打圆场了。”
可南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是宜南，我必须提醒你，一旦你撒了第一个谎，就要用千百个谎去圆，你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不坦荡，往后不过是重复今日的轨迹罢了。”
“我心中没鬼，不需要跟叶子归报备。”
“你就不怕对方恼羞成怒吗？”
“我正盼着他恼羞成怒呢，双方把事情摊到台面上来说，总比在下面搞小动作好，我也担心顾青舟笼络人心，连我身边的好朋友都要收买走。”
说完，周宜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可南，周可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你觉得我会比他没钱吗？或者说你觉得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嫉妒，所以，会以你的幸福为赌注？”
周宜南摇了摇头，“钱当然不会让你动摇了。”
“那有什么会让我动摇？”
“我可没说他收买了你，你不要给自己加戏。”
晚风吹拂之下，竟然有一丝舒爽，好像只有在妹妹这里，周可南才可以完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可没想给自己加戏，你这个人就是性格太硬，明明心肠是软的，还要处处树敌。”
“不这样怎么能行呢？”
“你说什么？”
周可南转过头来，发丝飞舞在脸上，有淡淡的痒意，周宜南没再说话，有些东西，跟从小不缺乏爱意的姐姐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她不明白自己的孤独和苦楚，从小就生活在蜜罐里头的人，会以为人生原本就是这样绚丽，以至于遇到不良人之后，会处处找人宣泄。
可是大家都很忙啊。
“话说回来，你今天晚上到底回家不回家？”
“当然回家啦，一来我不是这样狠心的母亲，二来，你不愿意为我担待，难道我还要死皮赖脸在这个地方吗？”
“知道就好，等一下怎么回去？”
“我自己开车。”
“喝了酒还开车，是不是已经醉了？”
“你说话就不能给人留些脸面吗？我找代驾就行了呀，反正不会麻烦到你的身上，你放心。”
“那就早点走吧，我现在每天晚上都睡美容觉，你在我这里待到三更半夜，我还怎么好好休息呀？”
周可南看着妹妹，又气又急，“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姐姐的？”
“妈妈早就跟我三令五申，不可以轻易收留你，你看看你，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和家庭，白白让家人为你伤心。”
“那也是我有这样的命。”
被逼急了，周可南说出这样不合规矩的话。
果然，周宜南沉默了片刻，开始起身收拾残羹，“我帮你叫车吧。”
“不用，预约了一个司机，十分钟后就会到达楼下。”
把姐姐送出去之后，周宜南躺在床上，眼睛一刻都闭不了，她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像是被抽动的绳，不由自主相互交织纠缠。
她承认对姐姐面子上冷酷，可是姐姐说的话，何尝不会往她的心里头扎呢？
本来工作上就有一堆烦心事，姐姐这突如其来的到访，让她更加惴惴不安。
顾青舟会不会找上了姐姐？可即便是找到了姐姐，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妄想周可南可以帮助他达到目的吗？不过话说回来，顾青舟已经有如花美眷，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每次想到这，周宜南就觉得不寒而栗，人世间竟然真有这样死皮赖脸的人，可以揪着过往的种种，对早已远去的人施加道德批判，她原本不以为意，可姐姐的到访，让她不得不好好审视这个问题了。
房门在12点多的时候打开，接着便是叶子归蹑手蹑脚进门的声音，这段时间他回来的很晚，大概是为了赶工期，也想在大年二十八那天履行对她的诺言，周宜南在半睡半醒之间，心思有了片刻的安定。
第二天一早，到了单位的大门口时，撞见了周士双。
“周校长早。”
“早啊。”
周士双今天心情不错，穿着一件尼龙衫，外头披着一件薄薄的夹克，背着手在视察大院里头的环境。
“你每天这么早来，不是坏了规矩吗？”
周宜南知道，这个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知道又憋着什么样的话来刺激她了。
“我早一点来也坏了规矩吗？周校长这一句话太过深奥，我有些听不懂了。”
“蒋欣瑶每天早上都九点半十点才到单位，我们都还以为，你们部门遵循的是九点半以后上班的规矩呢，如今你一来，不就把你们单位的传统给打破了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办公室里头的事情，蒋副主任对外，我对内，她经常要跑银行财局，晚一点来也是正常的，至于我，罗主任有非常明确的规定。”
“我就说嘛，按道理应该是这样，只不过你们部门松散惯了，都忘了政府里头的规矩。”
周宜南微笑着，她始终记得安姨说的那句话，对周士双要敬而远之。
想到安姨，周宜南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会来这个单位上班了。
“我听说，安姨离职了，为什么呀？”
果然，周士双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旁敲侧击是他最擅长做的事情。
“我们单位有规定，老人家年满70岁就要自动离职，安姨的年纪也差不多，而且他们也不同我们年轻人，如果觉得身体跟不上了，或者是家里头有特殊情况，早一点走是正常的。”
“不会吧，上星期我还跟她交谈了一会儿，她的思想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呀。”
“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到了我们退休的时候，说不定做任何决定都会更加任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