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总监，除夕好。”

    “别人都说是过年好，你怎么单单说除夕好呢？”

    电话的那边，是分外的安静，不知道陶晨月这个时候身在何处，大概是在城市中心，可是里头，是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的。

    “实事求是罢了，今天晚上的确也是除夕夜，明天才算是过年。”

    “原本是想打电话祝你辞旧迎新，新春快乐的，你这么一说，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庆贺之语了。”

    “不好意思，我太较真了。”

    “我们认识也挺久的了，你怎么总是跟我说不好意思？”

    话语里头带了些许的暧昧，叶子归转过头去，看了看依旧沉睡的周宜南，终于还是小心打开了门，走到外头。

    “本来应该是我主动发短信给陶总监送上祝福的，只是按照我的习惯，应该是在明天，礼数上有不周全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能够说说话，也蛮好。”

    叶子归感觉到陶晨月语气中的失落，他想了片刻，终于还是将那一份带着疑问的关心表达出来，“冒昧的问一句，你现在在哪里呢？”

    “问这个做什么？”

    陶晨月的语气中像是有惊喜，她想不到，叶子归会主动过问她私人生活的这一部分。

    “只是觉得你那边安静的出奇。”

    “我在办公室。”

    “办公室？”

    叶子归听了，难免有些差异，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候，陶晨月即便是再敬业，再热爱工作，再有东西没完成，也不应该在除夕夜的晚上留在办公室里头呀。

    华策虽然是国企，但是在员工福利上面还是很有人情温度的，叶子归相信，陶晨月的这个做法，绝对是个人所为。

    “很奇怪吗？你早就应该听说过关于我的传言。”

    “不好意思，我平日里并不关注这些的。”

    “他们都说我是工作狂，说我是变态，你难道没有听到过这些？”

    电话的那一头，陶晨月一边说，一边喝下一口苦涩的红酒。

    形单影只的日子惯了，越是在合家团圆的时候，就越是不想回去，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是个被城市抛弃的人，是个被家庭抛弃的人，是个被社会伦理抛弃的人。

    “陶总监，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用这样的话来描述自己。”

    “不是我描述自己，是别人描述我。”

    “但是你也不应该听进去。”叶子归的心里头有微弱的不舍，他把这个归结为人类的怜悯，但是说来可笑，外表上风风火火的陶晨月，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决定人员去留的陶晨月，竟然会承认这样的消极词语，用在她自己的身上。

    “那也不应该当做玩笑来说。”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陶晨月在叶子归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不是。”

    “你不用这么着急否认，我知道你心里头过不去的那道坎，你不要误会，我陶晨月向来光明磊落，不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情，我是想让你承认我，但是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

    “陶总监，我觉得我上次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们之间只能存在于同事关系，再说了，大家的前途都是一片光明，何必要纠结在这样的小事上呢？”

    “你想什么呀，我说的承认，是让你承认我有跟你合作单开公司的能力。”

    叶子归只觉得全身像是过了电一般，脑袋当下就卡壳了。

    好像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去揣测陶晨月，是因为心里头有鬼，但事实上他又清楚，陶晨月的所作所为，肯定有出自私心的考虑。

    “至于开公司，我貌似还没有答应过陶总监吧？”

    叶子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天空中突然绽放一朵十分美丽的烟花，他被簇拥在天际之下，心中涌起莫名的暖意。

    “未雨绸缪，也许到了那个地步，你会来思考跟我的合作。”

    叶子归笑了笑，工作狂名副其实，陶晨月这样的奇女子毕竟不多，难怪即便她作风强硬，华策也是舍不得放下这个人的，在这样合家团圆的夜晚，除了陶晨月，还有谁会守在公司里头呢？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祝福。”

    “不客气，再见。”

    这一句再见倒是干净利落，还没有等到叶子归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叶子归发了一会儿呆，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听见后头传来轻微的问候声。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转过头去，是姐姐。

    “宜南让我11点半的时候叫醒她，他要看烟火。”

    “我妹妹就是矫情惯了，也多亏有你宠着。”

    叶子归看到周可南是要停下脚跟他说话的样子，便倚靠在栏杆旁边，笑着说道，“我觉得不矫情，反而有趣得很。”

    “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之前有段时间打扰到你们两个人的生活，我在此道个歉。”

    “道什么歉？你的事情就是宜南的事情，宜南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之处，真羡慕你，你可以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爱人。”

    叶子归偏了偏头，“那是因为宜南也完全相信我呀。”

    周可南听了，淡淡一笑，“你是有什么经验之谈吗？”

    “其实婚姻双方，最重要的是相互平等尊重，其余的倒是其次，我当然没有指教姐姐的意思，但是看到你这段时间这样疲倦，还是希望你能够正视这段感情。”

    “我已经在正视这段感情了，林泽平的确能给我很大的金钱选择权，但是渐渐的，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有这么重要了。”

    平日里素来要强的人，在叶子归的面前反而能够卸下心防，因为在周可南的眼中，这个男子并没有尘世人的乖张和幸灾乐祸，反而是用非常平和的方式观看着这个世界。

    “大概吧，我们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的。”

    “说起宜南，她从小就被送到外公外婆的身边，所以性格都有偏激，但是心里头又柔软的很，如果是让一般的男人来守候，必定不像你照顾得这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