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陶晨月,我记得我很早的时候就跟你说清楚过,我们之间没有私事可谈。”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想把你挖到我的公司来,我们就是公司的创始人,到时候应该能够超越同事的情谊吧?”
陶晨月一边说,一边放下了杯盏。
“我没有答应过你。”
“我说的是以后。”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是啊,你都懂得这么说,那我们姑且预测一下。”
叶子归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不同,向来追求安稳的生活,能够循规蹈矩最好,而且我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
“那你又怎么知道,吴应雄继续在这个岗位上任职,不会在某一天威胁到你的名声呢?”
墙上的钟摆滴滴答答,布谷鸟报时,叶子归心中一惊。
“这种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假设的。”
“那行吧,反正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的态度,不管你今后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和我的公司都会等你。”
叶子归看陶晨月有这么大的口气,忍不住问道,“你不过是大我三届,而且不是本地人,华策的工资我是知道的,虽然不算少,但是要让你在这座城市开办公司绝非轻松,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呢?”
“是想多了解我一些吗?”
“纯粹是好奇而已,如果涉及到你的隐私,就当我没问过这句话。”
“告诉你也无妨,我在华策的时候,人脉广,找我办事情的人多,当然你不要误会。”
看到叶子归意味深长的表情,陶晨月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的,这个行业有自己的潜规则,越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能够享用的资源就越多。”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帮他们做事并不是通过在华策内部的人脉,而是给予专业意见,根据以往跟政府打交道的知识积累,让他们更好通过验收罢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陶晨月也太厉害了些,政府里面的领导虽然固定,但是不同部门之间会相互轮换,陶成月能够在任何时候都给对方中肯而又合适的建议,可见她真是对政府里头的这一套流程熟练于心。
“那你真是凭本事吃饭。”
“说得好像我从前不是靠本事吃饭一样。”
“我又说错话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观臆断,我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是你却是个例外。”
叶子归没有回复陶晨月的话,就当是没有听进去。
“我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原生家庭不算完满,父母离婚的早,所以我从小就知道,要想改善生活只能凭借自己的双手,这一步一步走过来,我遭受了很多人的白眼,能走到今天,我算是问心无愧。”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
大概因为陶晨月就发自肺腑的感言让叶子归意识到她也是一个女性,,也是新时代洪流中最卑微的那一点繁星,也会因为不具名的原因身心俱疲。
这一刻,感性跨过了理性,僭越了叶子归重新给自己许下的诺言——不越陶晨月的私事半步。
“你问吧。”
“当初你执意反对台风方案的变更,以至于让吴总监有机可趁,进而取而代之,可是我们现在的方案推进还是层层受阻,如果当初你没有这么冲动,兴许事情闹不到这一步,不觉得后悔吗?”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总有一天要从那个地方出来,我不愿意做一辈子的打工仔。”
“你倒是有雄心壮志。”
“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所以也不担心,完全可以向前冲。”
“可是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龄,应该为自己的日后打算了。”
“可不可以这么认为,这些话都是在关心我?”
“当然,我们好歹同事一场,你对我又有知遇之恩,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最讨厌听到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了。”
叶子归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这个人就总是词不达意,心里头是好的,但是表述出来却让人品出另外一番味道。”
“不会,既然你愿意跟我做出解释,我已经十分欣慰了。”
“跟你说了这番话之后,心里头的不满似乎消减了一些,谢谢你百忙之中还来请我吃饭。”
“女孩子请别人吃饭是需要回应的,我等着你改天也请我吃顿饭喽。”
看到叶子归要离开的前兆,陶晨月也侧着身,打算站起来,叶子归说道,“如果下一次我请你吃饭,是要带家属的。”
听到家属两个字,陶晨月淡然一笑,“何必另外说出来呢。”
“因为上一次我妻子给你吃过饭之后,十分佩服你的言行,她现在也是在机关单位摸爬滚打,总是不及你雷厉风行。”
“机关单位里头不需要雷厉风行,你是个很向往平稳的人吧,所以你们能够和和美美的。”
“这跟性格无关,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和她厮守终身了。”
“多么美好的誓言啊。”
陶晨月扬起头,她突然想到,自己大学时候的初恋,因为双方家境悬殊太大,抛弃她的时候一声通知都没有,反而是被出轨了之后,被自己的好朋友告知的。
所以叶子归这样的男人,一直都是她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种类型,不过也罢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所以你算是答应了吗?”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怕你的家属对我心有不满。”
“不可能的。”
“对了,上次在医院里头看到她,她是在备孕阶段吧,现在怎么没有听到孩子的消息了呢。”
陶晨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是揪着疼痛的。
那一天她去妇产科,是因为子宫查出了肌瘤,医生说,如果这个肌瘤继续扩大,将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育能力,所以必须定期复查。
对于陶晨月这样的女强人来说,生育能力不会是她最在意的那个点,直到看见周宜南依偎在叶子归的身边,看到她小鸟依人地跟叶子归撒娇,在那一刻,陶晨月才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强大三观轰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