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们既然都有这样的好意,我再劝劝你爸爸,看能不能让他去你们那里多呆几天。”
周宜南说,“十分欢迎。”
“对了,妈妈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沉默了片刻之后,婆婆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说吧。”
“我跟你爸爸去了,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夫妻二人的生活啊?”
周宜南知道,这所谓的夫妻生活不过和孕育孩子有关,她说,“不会的,家里头就我们两个人也有些冷清,你们来了倒好,夫妻之间会更加和气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一方面。”
果然,婆婆是耐不住性子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
周宜南干脆装疯卖傻。
“子归本来就不喜欢要小孩,现在我们去了之后,难免在他的耳边唠唠叨叨,我就怕他心生不满,到时候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啊。”
周宜南知道,如果再继续装傻下去,就是逼着婆婆把私密的话挑明白了,她说道,“你放心,我和子归有商有量,孩子的事情,会相互协调沟通的。”
“你年纪也不小了,叶子归不懂事儿,知道女人年轻时候的金贵,你不能跟着他胡闹啊。”
“妈你放心,身子是我自己的,我当然知道怎么照料。”
“那就好,那就好,这一次去呀,我和你爸爸还得给你妈妈准备一份大礼,你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她肯定没有少照应。”
周宜南心中一暖,还是婆婆将事情想得周到,这么一个心思纯良的女人,怎么可能教育出叶子归这么性情淡泊的儿子呢?
真是越想越生气。
电话挂断之后,周宜南闷在被子里头想了很久,屋子外头的灯光隐隐约约的,时不时会传来翻书的声音,周宜南心烦意乱,睡不着,也看不进书本。
门铃猝不及防响了起来,周宜南怕打扰到叶子归,连忙走下床去,又轻轻把他书房的门关上,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出去,原来是姐姐。
“你怎么来了?一声招呼都不打的。”
“正好路过。”
“每次都说路过,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有谁会这么晚路过自己妹妹家呀?”
周宜南知道,姐姐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原本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傲娇,像是突然下了线一样。
“大宝呢?”
“在家里头。”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宜南想起妈妈说的话,无论如何,要督促姐姐行使母亲的权利,她已经放纵自己太久了,久到以为将孩子丢给保姆来管,对丈夫最好的惩罚。
“我今天能不回去吗?”
“不行。”
“你老公在?”
周可南一边说,一边到客厅里头坐下,她十分熟悉妹妹的家居摆设,随手一摸,就把玻璃杯放在眼前。
“没看到书房的灯亮着吗?他现在在加班。”
“那我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啊?”
“不用了,你经常来,不是什么稀罕客人,他早完成一点是一点吧。”
“瞧你,现在就开始心疼起老公啦,对我这个姐姐爱答不理,真是让人难受。”
“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贫嘴。”
周宜南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双手抱着,有些冷。
“说句实在话,真的不想在那个家里头呆着了,冷冰冰的,林泽平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在凌晨三点前回家了,跟他怎么吵都没有用,现在我家里头是婆婆带大宝,我可以不用这么操心。”
“你婆婆都从老家赶上来了?你们这次的问题没关系吧?”
周宜南十分敏感,她知道,姐姐跟自己婆婆的关系向来不好,平日里就处于明争暗斗的情况,现在连婆婆都敢上来帮忙带小孩,也许不太乐观。
“我就是得让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好说歹说把老人家叫上来了,这三天,林泽平也真是有出息,愣是不回家,我婆婆也快要急疯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就是这么个人,妻儿都不顾。”
周宜南皱着眉头,“你都把状告到人家妈妈那边去,他还能心服口服吗?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说的倒好听,那是因为你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渣男,我可算是看透了,林泽平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这个家我也呆不下去,索性来你这里避难。”
“你可得摆正自己的心态,我们虽然是你的娘家人,也不能任由着你胡来呀。”
“你这话是不是也代表了咱妈?”
周可南的眼神微微一瞥,落在了周宜南的身上。
“我只代表我自己,可是你也好歹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们不能总是为你操心啊。”
“我有让你们为我操心吗?就是暂住在你家一会儿,大不了给你旅店费。”
“谁稀罕你的旅店费?我先说明白啊,我这个家不欢迎你,要不然你就去找咱妈,要不然就乖乖回家,我也有自己的家务事要料理,可管不了你这么多。”
“现在就说这种话了?”
“不想听你胡搅蛮缠。”
周可南看到妹妹态度坚决,想来她心情也不好,摸了摸下巴,说道,“是不是我妹夫给你气受了?要不要我去找他出来?”
“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去吧,我大不了受累打车送你。”
“咱们姐妹两不是向来要互相照应的嘛,我为你出一口气,你也得为我出一口气不是?再说了,你读大学的时候,我可没少帮衬着你,怎么到了现在,你反而翻脸不认人呢?”
得了得了,一旦跟姐姐抬杠,姐姐就会拿起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说道,周宜南把耳朵捂起,很不耐烦。
“妹呀,这一次你再不拉我一把,我是要沉到池塘里了。”
周可南说这话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有这么严重吗?”
“医生诊断,我得了中度抑郁症,现在正在服药。”
总算,姐姐把她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像是一头服输的怪兽,可憎而又温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已经不重要了,有段时间,我发现自己长时间失眠,情绪十分不稳定,索性就去医院看一看,结果被医生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