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今天睡得这么早的吗。”
周宜南洗漱好之后回到房间里，看到叶子归正在翻着书本，但是书页在他的手中像不安分似的，被甩来甩去，声音簌簌。
“他们累了，我让他们早点休息。”
“不会是对我这段时间这么晚回家有意见了吧。”
周宜南用毛巾搓了搓发尾，每一次刷牙总是不小心，总是会把头发最后那一截打湿了。
“不会啦，他们知道你工作辛苦，只是下一次你如果晚回来的时候，好歹跟我打声招呼。”
“跟你打什么招呼啊，说得好像你会比我早回来一样。”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段时间不用太加班，可以早点回来，我可以去接你呀。”
“你怎么回事儿？”
周宜南明显感觉到不妥，以她对丈夫的了解，是到项目交接的时候，是不可能这么闲的，问题就在这儿，前段时间才听说情侣路上的工期要全部提前，现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这段时间真的能够闲下来，而且这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你总是赶公交，我也心疼啊。”
“搞不清楚。”
周宜南嘟囔着，但是有一点至少能够确定，公公婆婆对她的这种做法，应该有些不满了。
“你放心，明天往后，我都会回家吃晚饭。”
“真不用，你忙你的。”
周宜南不再说话，空虚的思绪一旦钻入脑袋中，就挥之不去。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爬起身来，打开卧室旁边的五斗柜。
“怎么啦？”
“没有，找个东西。”
周宜南很害怕她的东西被人家拿走，所有的隐私和尊严，藏在那几张薄薄的信纸中，上面是对她这一辈子最悲观的定调。
在医生的诊断书上，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建议抱养。”
叶子归看到周宜南这么神经兮兮的，明白妻子的慌张，虽然纸包不住火，但是父母的怨气往后拖延一天，就能多给他一些时间来思考方法。
“赶紧睡觉吧，大冬天的你也都穿着薄薄的睡衣，当心感冒了。”
东西好像没有被动过，仍然是原封不动地封在信封中，周宜南松了一口气，婆媳关系一直都是现代都市人的难题，她也不奢望自己能够避免。
公公婆婆也许对她晚归有意见，日后改正就是了。
“知道了，你总是担心我，担心完工作还要担心我，累不累呀？”
“对外是工作，对内就是你了，难道我关心你有错吗？”
“油嘴滑舌的。”
周宜南说着，把背留给了丈夫，她喜欢被丈夫环抱，从背后靠近丈夫的身体，是全心全意的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周宜南早早就起床，想要帮公公婆婆做些家务。
想不到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字条，“小周，今天我们不做饭，要去城郊探望一个亲戚。”
周宜南寻思着，公公婆婆也太神秘了一些，鬼鬼祟祟的，怎么像是被人看见一样？
正想着，叶子归凑到她的身后，轻轻在耳边说道，“看什么呢？”
“你吓我一跳。”周宜南说着，把纸条伸到了丈夫跟前，“你看，我说爸爸妈妈很奇怪吧？”
“不奇怪呀，哦，我昨天忘了告诉你了，他们今天要去我堂婶那边，因为在城郊，路程远，他们很早就出了门。”
“你也不说一声呢？”
周宜南有些不满意，双手抱胸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字条上有没有别的讯息，一会儿又看向丈夫。
“我不是给忘了嘛，昨天就想着要哄你来着，既然这样，那就去早餐店吃些粉吧。”
“谁要和你吃粉？那我就去老年大学挂膳。”
“你们不是要提前一天预约吗？一大早去那里吃饭来得及吗？”
周宜南撇了撇嘴巴，“来不来得及都跟你无关，今天我不要你送。”
“你们那个老年大学的校长搞定了没有？葬礼都没有通知别人的？”
“还真没有，估计死的也不光彩，所以想要草草了事吧。”
“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叶子归说着，已经走到洗漱盆前，挤牙膏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别老拿他的事情来烦我行不行？”
“所以你现在还是被困扰了，不是说领导已经帮你出面了吗？”
“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领导出面啊，那是领导的一些官方话，你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还敢来问我？”
“行行行。”叶子归满嘴的泡泡，却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投降，“我不敢招你惹你了老婆，总之我关心也不是，不关心也不是。”
“你说你爸妈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见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竟像是躲着我一样？”
“都说了你不要太在意，我爸爸妈妈没有来过这么大的城市，所以有些焦虑是正常的，昨天开始他们就跟我纠结着，到底应该怎么坐公交去才比较合理。”
“不是有公交路线图吗？”
“可他们就是纠结啊，我说要打车吧，他们又嫌车费贵，我说让他们自己去吧，他们又在那里嘟嘟囔囔的搞不清楚。”
“这个时候你就应该送他们去呀，要不然就让我送。”
“知道你一片孝心，”叶子归心想，如果让妈妈跟周宜南相遇了，那还了得呢，“可是老人家不喜欢耽误我们年轻人的工作，所以你就成全了他们这一片心吧。”
“行吧。”
周宜南说着，回到衣帽间去挑选衣服，安姨总是说她穿的衣裙太过于暗淡，所以在安姨走了之后，她真的做出些许改变。
到了老年大学的门口，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堆在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周宜南心想不好，是不应该去看热闹的，可是脚步还是忍不住往那里凑。
挤进人群去，才发现是有一个女人在中间哭天喊地，并没有传说中的拉横幅，只是在那里悲鸣着，她浑身上下裹着一身白，连头上也是白的。
可见一夜白头并不是虚妄之言。
“请节哀顺变。”
保安大叔想要拉开这个女人，却碍于工作的缘故，不敢伸手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