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南想，果然相似的人会说相似的话，一切都是潜移默化得来的产物，在这一点上，这位领导和安姨实在是太像了。
“大概是这样的吧。”
“大概？”
合晏似乎对周宜南这样不坚定的立场给震惊到了。
“不然我应该怎么说呢？”
“搞得好像我在逼你一样。”
“我觉得领导就是一直在逼我表态啊，我刚到这个单位没有多久，也就是没有办法去评价我的直接领导。”
“那你听我评价就是了。”
周宜南有些知道或有些不知道，合晏非要把蒋欣瑶扯进来究竟意欲何为。
“我看好你的才华和品质，希望你不要跟蒋欣瑶一样，被所谓的梦想摧残之后，就走上了自暴自弃的道路。”
周宜南笑了笑，“难道只有蒋副主任是这个样子的吗？我觉得这个社会上大部分的中年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何以见得呢？你看看我。”
“合主任自然不能跟他们相提并论，您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中高层人物，你看到的东西和别人看到的不同，你所享受到的物质也和别人不同。”
“物质和精神要完全区分开，他们根本就不是对等的。”
周宜南心想，这位大领导扯完人生道理就开始扯精神层面了，她淡淡的不说话。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趣啊，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即便是被人不公平的对待笑笑也就算了，可是怎么到了表情达意的时候就这样激烈呢？”
“大概我还有想要维护的东西吧。”
“什么东西？”
“我喜欢写文字，我喜欢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文字，这应该也就是某种表现欲吧，我想要去呈现自己不同的看法。”
合晏笑道，“那你跟刚才的那个小男孩有什么区别？”
“跟那个小男孩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宜南心想，是不是自己又触发了哪个关键词，让这位天马行空的领导又想到了一些不相关的东西去。
“表现欲啊，我觉得那个小男孩也很想表现自己，你刚才一直在阻止他，可是你现在不也是想要所谓的表现欲吗？”
“不同的，我觉得我能够表现出来的东西未必普适，但是就是想要表达。”
“那你平时工作还温温吞吞的。”
“我的这一份工作是不需要太过于锐利的棱角，按部就班，实事求是，才是最重要的呀。”
“说到刚才那个小男孩。”
领导似乎没有耐心听周宜南说完，又扯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周宜南也无可奈何，不过也就是这样闲扯着，倒觉得别有趣味。
“是不是你实行计划的一部分？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主要会在青春期的少年里面找对象，我看那个小男孩不过一年级吧？”
“反正这个项目现在也没有人管，我能找到哪一个人就是哪一个人了，能帮一个就是一个吧。”
“我说，谁说这个项目没有人管了？我之前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就让你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
周宜南想要跟领导反映这个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又在想，自己说的这些会不会对蒋欣瑶不利。
“主要是现在社区和街道里面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又要忙着总结和考评的事情，分不开身。”
“如果真的分不开身的话，你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我听那个小朋友说，你已经不止第一次来找他了。”
“偶尔吧，有时候没事干的时候就会过来，反正这里到我家是顺路的。”
“那你每次送人家回去，他家到你家也是顺路的吗？”
周宜南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不愉快。
自己愿意怎么去做是自己的事情，只要能够把工作做好就可以了，难道什么事情都要跟领导汇报？
“领导，这就是我处理私事的方式，应该不用跟你汇报吧。”
“你不要这么针锋相对，我只是想要掌握你的工作情况。”
“这情况我已经写在总结里面了，不劳领导额外的费心。”
两个人似乎就没有话要讲，合晏也觉得有些懊恼，面对小姑娘的时候，总是有一份天真的骄傲感，到底下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得以彰显，这大概是职业病，可是在周宜南这里，人家偏偏是不吃这一套的。
“那行吧，什么时候要回家，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好。”
“是因为公公婆婆在家？”
合晏又问道。
周宜南的心里头突然起了一团怒火，她不喜欢别人拿他家里面的事情说，特别是涉及到公公婆婆的，“我公公婆婆的确是在家里等着我，如果不是在这里跟领导喝这杯酒，我现在早就能够陪着他们看电视了。”
合晏沉默了片刻，许久才抬起头来，说道，“你不应该不把跟领导谈话的机会放在心上。”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是大晚上的，我也担心占用领导的休息时间。”
“我不觉得占用啊，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在你身上的时间不算浪费。”
周宜南一听，又仔细巡视了一番，立刻心跳加速，她想要装出若无其事，却发现脸早就红得像是天边的云彩。
“我觉得你真的很不一样，跟我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我想要去了解你的事情，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我的表现有够拙劣吧，工作上的事情游刃有余，却偏偏对付不了你。”
周宜南想要跑，却发现脚被钉在原地，她觉得，既然领导已经不要脸不要皮了，自己还不要命吗？
现在不走，难道要领导说出更加露骨的话来？
“合主任，我的电话响了，是家里人在找我。”
“听我把话说完，你的表演比我更熟练，你的手机屏幕都没有亮，哪来的家里人给你电话？”
合晏突然间握住了周宜南的手腕，周宜南更加惊惶失措，但是这个时候要做出更大的动作来，务必会引起酒吧里面别人的注意。
“那就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附庸。”
“但是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不是吗？”
“如果是僭越本分的那些话，我觉得领导还是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