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商梦族的成人祭是四百年才举行一次,所以一直觉得这必定是个极大极重要极隆重的日子。其实不过就是庆个生辰,只是这个生辰是全商梦族将将满四百岁的少女们一起过,于是便过得大一些、重要一些、隆重一些。
近年来商梦族与各界商贾频繁往来,加之商人们又是特别会来事的特殊群体,碰到这么个特殊的日子,自然不会放过攀交情、拓展人脉的大好时机。渐渐的原本只是商梦族人自己的生辰聚会变成大众聚会,再后来,作风天马行空的商梦女王千夜干脆把它发展成各族类好友齐聚一堂的盛宴--注意此处的好友等同于各族长相俊美的男神。而最重要也最神圣的变身仪式也演变成其中富有娱乐性质的热点环节,并暗暗催化了一种新的不太光明的交易--赌美人。顾名思议一下,我想应该不需要解释了吧。
自然有人会问:那商梦族的少男们呢?
商梦族的少男们生下来便都是人形,是一步一个脚印、正正经经长大的妖精,不需要变态,也没有商梦的能力,除了有一些微弱的灵力外,跟人类几乎是一样的。
哦,有些聪明的家伙应该猜到了吧!是的,商梦族是一个女权族群,男人们负责相妻教子勤工持家,女人们负责做梦与貌美如花,最妙的是它的“一女多夫制”。这也是为什么商梦族的女人多的是艳溢香浓,却甚少有外族类人前来通婚的主要原因。
盛宴将在蕊心池举行,梦欢带着我们从皇宫门口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中穿越进来后便被千夜召唤去了。
小小的水晶球内竟然藏着这么广阔的天地!一汪碧湖,中央盛放一朵巨大的杏花,花蕊处有五彩流光转轮,湖岸上以四季分为四种景色--春有花瓣和风,杨柳依依,夏有绿柳成荫,新蝉鸣弦,秋日晴云丹枫,冬日落梅如雪,穿行其中犹如不小心陷入一个绮丽的梦境。岸边的贵宾席已有三三两两入座,看得出都是极有地位身份的,大多长得神仙似的人儿,衣着华美精致,或客套寒暄,或自顾沉浸在景致中静静饮酒,眉目清淡的男待往来于席间殷勤服待。
而热闹的地方却是在春夏二景的角落里。那儿聚集着寻常的商梦族人、权贵们的手下或是各族身份较低的商贾,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大树下谈天论地,不时发出畅快的喧哗。
四处寻也寻不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本想在入口处等师父,又觉得瞎等很无聊,便拉着山夏往讨论声异常热烈的一堆挤去。
“来来来,下注下注,冷香家8倍赔率,火媚家4倍……”说话的是一个被围在中央光了一边膀子的女人,她抓着一把票子,蹲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面,脚下翻着许多个写着姓名的牌子。
“哟,来了个娇滴滴的小郎君呢。”她眯着眼,像一只微笑的狐狸,“也要来押一注吗?”
旁边有人粗声粗气的喊:“喂,莲,拜托把你好色的嘴脸收敛一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旁的人起哄地笑起来。
她捏着票子对那群人扫过去:“真是多事啊,你们这些粗鲁又没用的家伙,扭捏了半天都不敢下注,是男人就给我闭嘴直接押大冷门!”
“这么好色又爱钱的女人,怪不得都没男人肯和你搭伙。”
一只大灰狼嚷嚷道:“我看,赌美人还不如赌一赌莲今年有没有男人要吧,莲,你开个庄,我把家当都押你没人要,别让我失望哦,哈哈。”
那女人依然是笑着,修长的腿一踢,正中灰狼精的胸口,“你敢押,我就立马找个男人让你变成穷光蛋,回去可别被家里的黄脸婆揍得你老娘都不认得。”转头又笑咪咪地问,“小郎君,想好了吗,一年一次赚大钱的机会可别错过哟!”
在他们起哄的空档我将那些牌子来回翻了几遍,都没有看到梦欢的,不过想来他们也不太敢拿一族公主的声誉开玩笑吧。
我摇摇头说只是来凑热闹,其实并没有来钱,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我这里有,小爱公子想押谁?”有人说道。
一回头,夜明珠公子带着护卫站在身后,朝我晃了晃手中的鹅蛋大小的夜明珠。
小爱公子小爱公子,你叫得倒是顺口,不是明明见过我女装的样子还装得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似的。我有些鄙夷地问:“你不记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当然,裁缝店里见过公子一次,不过早前还见过一名女子与公子长相非常相似,可是公子的同胞妹妹?”
我猛然记起身上的烟罗衫,师父果然好眼力,同时也不由得想到师父说的“你朝人使了那么多眼色,人家出手阔绰些也是情有可缘……”顿时觉得嘴角有些抽抽,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想押的人并不在这上面。”
一旁有人道:“什么?不可能吧,今年过生辰的可都在这里啊!”
又有人道:“不会是什么黑马吧。莲,你太不厚道了。成心骗我们钱……”
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引着一团人凑过来,开始有人骂莲开黑庄。
莲被围在中间任人议论一番后才笑咪咪的地拿起一块没写名字的木牌子:“喏,黑马不就在这里吗?早说过让你们押大冷门的。”
“你方才明明说大冷门是柳生家。”灰狼精揉着胸口尖声道。
“哦,是吗?那是你听错了。”莲微微笑着做了个抱歉的姿势,继着扬声:“来啊来啊,下注啦,大黑马横空出世赔率108……”
众人惊谔:这么高的赔率?然而略作犹豫,终究抵不住诱惑,纷纷把宝都押在大黑马上。
我想押梦欢不过只是友情票,但梦欢是千夜的女儿,变完身承了她的风姿,自然不会比寻常人差,莲却因为我一句话开了赔率这么高的庄。一想着她很可能会赔尽家当,我就觉得很内疚。可是她朝我挤弄了个颇为古怪的眼神,便乐呵呵地把那些宝贝贴上标丢到背后的箱子里。
有人拍我的肩膀,“丫头,你觉得这黑马能赢?”
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巨大的绿眼睛。
卖石头的鳄鱼大叔!
鳄鱼大叔瞪着黑色的竖仁,深深抽了一口烟,再狠狠地把它吐出来,“早前没有换你那块石头,心中一直隐隐不甘,才将将平复,你又指了只黑马,害我刚平静的心又涌起一股下注的冲动。”
我顿时觉得眼角抽抽得厉害,“自己喜欢赌博,不要随便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他低头摩挲着手中那块凉润的碧玉,苦恼道:“你说押还是不押?”
“大叔,这种事情要自己做决定吧。”
他吞出一口烟,“丫头,我听你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满满,我无力道:“那就押。输了别怪我。”
“这是我今年来这里赚的全部家当。”他望着春日融光的天幕,似乎十分悲壮地又补了一句:“如果输成穷光蛋回去,家里那老娘们会把我卸成八件当红烧肉吃。丫头,我当你是朋友,我信你。”
……能不能不这么不动声色的威胁别人!
“我这珠子可以送小爱公子,给朋友救急用。”夜明珠公子笑盈盈地插进话来。
最后,事情居然就发展这样子。我借了夜明珠公子的夜明珠,给鳄鱼大叔去赌博。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押的不是梦欢这匹大黑马,而是另一个原先的大热门在大黑马横空出世后又立刻变成大冷门的火媚家。
为什么?直觉吧,莲看起来也不笨。
倒是鳄鱼大叔看起来很委屈,最后自己挑了块毛料押黑马,以解心头之不甘。
大叔你委屈个鬼,最应当委屈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