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奇怪，杀人的事他都没少做，除了头一回心里不大舒坦外，也没什么压力，可现在却别扭得很。

    也许是因为对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吧。

    萧玉白瞧他这副别扭至极的模样，好笑之余又无奈：“怎么，晏大人的闺女配你是委屈你了，还是你准备叫成氏血脉断在你手上？”

    这还是萧玉白头回见着成毅这么别扭，暗道他以前不懂那些小姑娘的意思，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觉得别扭不愿意懂？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别扭什么？人家小姑娘都没别扭呢。

    成毅的神情更是别扭起来，见萧玉白进去，急忙跟上，一边小声道：“殿下，属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丈人这话他说不出口，但瞧见后边赶上来的顾天禄，急忙改口道，“不如叫顾天禄去，他挺能逗那些小姑娘开心。”

    园子里那些小姑娘小媳妇哪个不喜欢他，哄老丈人开心的事肯定也难不住他。

    顾天禄听见成毅提自己，慌忙摇头摆手：“成大哥你可莫要坑害我，我家那位凶悍得很，若是知道我瞧上了别家的姑娘，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殿下可莫听成大哥胡说。”

    他和成毅住在一处，多少明白点儿成毅的难处，老丈人那边讨不得好，确实艰难啊，可也不能就这样打退堂鼓，更不能将他拖下水啊。

    成毅才想起来他去年刚定了亲，只等人家姑娘及笄就能抬过门，一时间脸上更是别扭，只得闭口不语。

    萧玉白听着成毅想推脱，虽然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为难他了，但：“现在才想逃脱未免太晚了，不过成毅你也是死脑筋，晏大人那边讨好不得，就不知道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瞧了眼顾天禄，这不有个挺会讨小姑娘开心的。

    别的办法？成毅愣了下，也看了眼顾天禄，心领神会。

    顾天禄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多了个差事，只好硬着头皮给成毅传授些经验，不过讨好人这种事，有时候也是很看天赋的，而成毅就是那种没天赋的。

    萧玉白打发了这两个，回书房里瞧见刚送来的密信，拆开来看过之后便一脸凝重的焚掉，果然——

    皇后娘娘这手伸得可真够长！

    不过正所谓祸福所依，若是能化解他们所设的危局，对他现在的处境也有极大的好处。

    害人不成反受其累，想必他们的脸色会很好看。

    只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萧玉白攥紧手，回想起自己的计划，慢慢寻着计划中的变数，他深知，再好的计划也敌不过变化无常，若是不思虑周全，他重活的这一世也不过是个笑话，他怎么能把好容易得来的机会变成个笑话！

    他慢慢寻思着，直到夜半才将将睡去，天色将明又被噩梦惊醒，屋里没有点灯，眼前很暗，勉强能看清手指的轮廓，他深吸两口气，压住噩梦里的惊惶，盯着头顶好大会儿才合上眼，又睁开，这才擦着汗起身。

    他已经有好几日没做噩梦了，想来是因为昨晚思虑太多，想起前世的事，才会又梦见那时。

    想到那时，萧玉白怔了下，苦笑着叹口气，若非那时，他又怎看得清自己心中真正所思，年少时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总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哪里与众不同，不过都是碌碌一俗人，什么也握不住，反累得身边的人受尽苦楚。

    怔了会儿，外间传来开门声，很轻，在暗淡的晨光里却格外清晰，就像梦里微弱的呼吸声。

    萧玉白又怔了下，随即收敛心神，现在不是沉湎于那些过往的时候。

    时节到了四月里，清晨天便亮得早了，容易将人从睡梦中叫醒，即使挂上了月影纱做的帘子，也不能幸免。

    萧锦央觉得这天叫人越来越难赖床，打着呵欠梳洗好后去南雍殿应了个卯，寻着她的皇兄打听太傅府的事，先前父皇赏她的手串都叫皇兄拿去送云姐姐了，她当然要问问情形。

    但让她意外的是，萧玉谌今日竟没来南雍殿，稍打听才知道他府上一个妾室有了身孕，这是喜事，所以今日告假了，而姜志林，昨日就已经告假了，说是病了。

    这倒方便了萧锦央，她这个五皇兄是顶顶不要脸的，总爱掺和她跟皇兄之间的事，姜志林又跟萧玉谌是一伙的，少不得要惹人厌。

    只是方便归方便，萧锦央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瞧着萧玉白直叹气：“皇兄你怎么这么慢，五皇兄都要给父皇添个皇长孙了。”可皇兄连云姐姐的面都见不着。

    萧锦央已经不是小娃娃，知道景平帝看重子嗣，若是能给景平帝添上个孙子，好处自然是不少的。

    萧玉白听着她的抱怨，脸上不由得绷紧了，抬手敲在她脑门上：“阿央你又胡说什么！”慌什么，怀得上又不等于能生下来。

    “人家哪有胡说！”萧锦央瘪嘴，揉着被敲红的脑门不满，“下回再有事别来找我！”

    萧玉白下完手就后悔了，瞧见她白皙的额头上多了片红，心疼的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是皇兄不好，阿央莫生气了。”

    萧锦央还是瘪嘴，心下却是不气了，皇兄可难得跟她服软：“皇兄你究竟有没有法子？”她还是很担心皇兄和云姐姐，尤其是太傅府上现在又多了个外人，便是用脚想，她也能猜出沈太傅的用意。

    无外乎就是看上那个外人了，什么修整园子，不过是碍着皇兄先前在父皇面前说的话，给父皇些面子罢了，就差没直说他不愿意把孙女嫁给这些个皇子，陛下您赏个脸赐婚吧。

    跟她抢云姐姐的坏人！

    尽管连陈节礼这人是长是圆是方是扁都不知道，萧锦央已经记恨起他了。

    萧玉白见她一脸担忧，只得点头：“阿央放心，皇兄一定将你的云姐姐娶回来给你做皇嫂。”

    萧锦央原本挺担忧的，听到这话立时无语，皇兄你这么不要脸怎么没见你去闯一闯太傅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