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萧玉谌在宫里并不只是有皇后娘娘传递消息,说到底,皇后娘娘让人送给他的消息,都是被皇后娘娘挑捡出来想让他知道的,若是没有别的消息来源,他早被孟家玩死了。
不过萧玉白虽然知道,却没有想到现在这针对他和孟家的局才刚开始,萧玉谌和欣贵人之间的共识就已经破裂,看来前世他的确错过了许多。
如果换做以往,萧玉白自是不相信皇后娘娘和孟家只是把孟璃夏当做棋子,这么些年来孟璃夏对他的心在皇后娘娘和孟家眼里,只是为了让他相信,如果他娶了孟璃夏,孟家便会支持他。
可孟璃夏究竟会不会嫁给他,并不由孟璃夏决定,而是由皇后娘娘和孟尚书决定,只有他们同意,也就是只有他们愿意支持他,孟璃夏才会嫁给他。
他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因果。
而这也是当初母妃让他对孟璃夏都上些心的原因,皇后娘娘要维持表面的平和给父皇看,他们也不能落了后,惹得父皇不快,只是当时他会错了意,以为母妃是想借孟璃夏拉拢皇后娘娘和孟家,待到后来母妃发现时,他固执的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即使现在他知道欣贵人没有说谎,萧玉白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欣贵人会知道这件事,即使她和萧玉谌勾结,以萧玉谌的性情也绝不会告诉她,这些年来是皇后娘娘在暗地里扶持他,孟璃夏又是孟家唯一的女儿,若是没有什么佐证,论理不会有人往这上头去想。
欣贵人又选择在这时候放出风声叫人知道孟璃夏的处境尴尬,着实让人疑惑。
萧玉白有种直觉,这些事都跟自己重生回来有着莫大的关系,似乎前世这时候的他,已经被所有人放弃了,只还维持着表面的亲近。
这种认识让人的心情很不好,即便萧玉白多活了十几年,早没有少年人的意气冲动,也觉得心情不好,所幸还有眼前这个姑娘,无论何时,她都没有放弃过他。
“那边我已经叫人多盯着些,妍儿不必担心,得空了多去寻阿央玩,省得她又怨我。”萧玉白笑道,见云心妍脸上的担忧不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会让萧玉谌付出代价,也会让太傅大人答应将她嫁给他。
云心妍抿唇垂眸轻轻点头,这么大阵她已经有些习惯萧玉白的亲近,不至于那么紧张,但手指还是不由自主的蜷缩,攥着袖口的花纹。
那片花纹已经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对了,前几日沈将军上书,说沈小将军代他回京述职。”萧玉白说道,瞧她这副模样,若是无话可说,只怕又要紧张起来了。
云心妍惊愕,望着萧玉白有些无措,舅舅每月里都会叫人送信回来,只是路途遥远,若是遇着雪灾什么的,收到时已经是几个月后了,但近几月里她收到的信都没有延误,信上并未说戡济要回来,也没有听祖父提起过,但萧玉白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自己,除非……
眨眼云心妍就明白过来,只怕是先前她病重的事让舅舅知道了。
大昌在外驻守的武将,若无要紧的事,循例每两年回上京述职一次,边关重地则依情形而定,这几年西北比往年太平了些,正是如此,云心妍才能见上沈北阳几回。
但去年夏天戡济才替舅舅回京述过职,现在又……
云心妍想着有些头疼,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戡济其实很不喜欢萧玉白,只是她这个表弟实在是个鬼机灵,从不在她面前说罢了,这回回来,只怕又是……
祖父那儿还没松口,又回来了个。
云心妍暗暗叹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萧玉白,他才受了伤,戡济可不像祖父,那小子在边关长大,惯爱跟人动手,又皮实耐揍。
且算着时候,戡济在这几日只怕是该到了。
越想云心妍脸上的忧色便越重,看得萧玉白心疼又无奈,有些后悔跟她提这事,但提都已经提了,他只好安慰道:“别皱着脸了,戡济他分得清,不会胡来的。”
他叫得亲近,云心妍的担忧却是有增无减,正因为戡济分得清她才担心萧玉白,若不然她就该担心戡济惹出祸事来了。
不过现在担心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舅舅的折子都送到御前好几天了,她便是有心哄戡济回去也不可能。
云心妍想说服自己,但看着萧玉白还是止不住担心,有些担心不是一句没用就能停止的,她抿唇低声道:“玉白哥哥你这几日好生养着伤,妍儿让表弟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戡济应当还有几天才能到,等到了上京少不得要入宫,还有兵部那边,总归要耽误些时候,这般算下来,应该足够让萧玉白把伤养得更好些,届时……届时戡济真胡来的话,应该也能跑的。
不是云心妍看低萧玉白,而是沈戡济每次回上京都要找人比试,上京这地界儿和他年纪差不多,能和他打成平手的着实是不多,尽管旁人私底下都说他跟个地痞流氓没两样,说得好听点儿叫比试,说得难听了就是流氓打架先掐眼珠子,但不可否认他赢的时候居多。
萧玉白虽然也有习武,但他动手的机会本就不多,旁的事占去太多时间,在上京这地儿是不弱,可和沈戡济比起来……反正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现在萧玉白还带着伤,若不然云心妍也不会这么担心。
萧玉白对云心妍的担忧一清二楚,也没有多言,只点头应下:“妍儿放心,戡济他知道分寸。”
虽然沈戡济与人比试时往往不按理出牌,更不讲什么道义要什么脸面,被上京这些勋贵私底下耻笑,但多活十几年,萧玉白很清楚,沈戡济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城府,他是真的有分寸。
不过这回他应该不会再在勤政殿在把他揍一顿了吧。
想着前世吃的那顿亏,即便隔着十几年,萧玉白依旧觉得有些疼,那可是他头一回吃那么大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