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问题严重,萧锦央也不使性子了,瞧见先一步出来的陈节礼也没有开口讽刺,只拉着云心妍上了马车,待听得马蹄声起,她才叹口气,灌了些凉丝丝甜津津的冰汤,压住外头那股燥热,又觉得难受,她敲着矮几不忿。
“云姐姐,你说戡济那小子,要回来怎么也不与我们提一提?”萧锦央实在是郁闷,正经算起来,她和沈戡济也没见过几回,毕竟沈戡济就来过上京那么几次,就算次次都见到,加起来也没几回。
但见到的时候不多,并不意味着两人生疏,相反,因为萧玉白那个倔毛驴,两人在某方面来讲可以说是很亲近,往时沈戡济叫人从西北捎回来的那些玩意儿,里头总有她的一份。
因此萧锦央是把沈戡济当自己人了的,对他这样不声不响就回来,很是不满,他人和奏折前后脚到,分明就是人出发了,才叫人把奏折送出来。
枉费他把他当自己人!
云心妍听得她抱怨,低声道:“戡济他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吧。”虽然她嫌戡济在上京装傻充愣糊弄人,但对戡济的本事她还是很相信的,戡济若是和那些个没主见就会耍威风的小少爷一般,舅舅也不会把重要的事交到他手上。
只是这一次,云心妍没有说沈戡济这次匆忙回来,多半是听说了前头的事,赶着回来寻萧玉白麻烦的,虽然当时祖父有意瞒着舅舅,但萧玉白当日冒着雪在勤政殿外跪了大半天,这么大的事又怎么瞒得住,不过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区别。
这上京里有的是人乐意见到沈大将军和三皇子撕破脸,无论出于哪种目的。
云心妍虽然没说出来,萧锦央却也能猜到几分,听她这么轻飘飘的敷衍过去,瘪嘴越发不满,这份不满里的对象多了她皇兄萧玉白。
云心妍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萧锦央多少能猜到几分,听她这么轻飘飘的敷衍过去,瘪嘴越发不满,这份不满里的对象更多了她那位皇兄。
马车里闷闷的,两人都有心事,不像往时那样总有说不完的话,只听得马车在午后安静的街上嘚嘚前行,初夏已经快过去,天气热起来,临着皇宫的这条街上眼下看不见几个人。
这也算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吧。
萧锦央郁闷了会儿,挑开帘子看着外边街上,如果不是云姐姐也在,她才不会现在离开皇兄府上,尤其是瞄见后边跟着的那辆马车,她更撇嘴不满:“云姐姐,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陈大人?”
前几天萧锦央就想问了,只是上回被云心妍给噎了回来,不过瞧太傅大人这般信任陈节礼,连云姐姐出门都放心让他跟着,往时两人的关系必定不差,可她以往就没听云姐姐提起过,以至于两人相交这么久,她竟不知道云姐姐还有这么个阿礼哥哥。
这叫萧锦央很不满,有种被隐瞒背叛的感觉。
云心妍正想着心事,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给戡济递消息,引得戡济回上京,待戡济到了后,必定不会毫无动作,她有些担心自己拦不住戡济,得想个法子才是,现下听见萧锦央问自己,抬眸瞧着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阿礼哥哥又不久在上京,提他做什么?”
陈节礼确实不久在上京,从他幼年时到现在,就算加上这次,也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因此云心妍确不算是在说谎,不过这些年她和陈节礼多有书信来往,前两年陈节礼出门游学时到过上京,两人才不至于生疏。
萧锦央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嘴顿时瘪得更厉害:“云姐姐你当真就不明白?这个节骨眼儿上太傅大人允陈大人住进太傅府,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锦央原本是不准备将话挑明的,她相信以云姐姐的聪慧肯定能看明白,但云姐姐一再跟她装傻,也不跟她透个底,她心底怎么能放得下,虽说云姐姐一直对皇兄情有独钟,可皇兄先前……如果那不是她皇兄,她都想叫宫里的侍卫狠狠地揍他一顿。
因此现在萧锦央虽然还不至于对萧玉白没信心,但每每想到以往,她心里总有那几分不安,而这份不安的出现,正是因为陈节礼。
若不然她何至于针对个残废了读书人。
云心妍闻言呆住了,她近来正是为这事烦恼,虽然阿礼哥哥并没有这个心思,祖父也没有再流露出这个意思,瞧着倒像是只把阿礼哥哥当世孙,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烦恼,她不知道下一刻祖父会不会就突然拿定主意要将她嫁给阿礼哥哥。
先前祖父不允她出门时,祖父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这不是随便什么小事,祖父不会由着她的性子,可叫她主动去寻祖父挑明,云心妍又开不了口,她不想惹得祖父生气,只得这般耗着。
现在骤然听萧锦央说出来,哪怕早知道祖父的心思瞒不了其他人,毕竟祖父待阿礼哥哥不同,连掩饰都没有,可她还是——心更乱了。
连阿央也这么担心着……
云心妍看着满脸都是不满的萧锦央,微微叹口气,轻声道:“阿央,阿礼哥哥他没那个意思,你莫要再为难他了。”她虽然也隐约猜到阿央为什么瞧阿礼哥哥不顺眼,但终究在未说破时抱有三分侥幸。
“他没有——”萧锦央才不相信,她觉得那姓陈的穷酸就是对云姐姐有意,不然干嘛来蹚这趟浑水?但看见云心妍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她还是没把话说出来,只改口小声道,“就算他没有,那谁知道陈家又是个什么意思?”
两家本来就是世交,联姻再寻常不过,更何况两家若是现在联姻,两家都有数不尽的好处,可比让云姐姐到皇宫里头划得来得多。
想到最后,萧锦央不禁有些悻悻,她自幼长在皇宫里头,那些私底下的龌龊不说见了个十成十,也见了个七七八八,即便现在皇兄回心转意了,来日的事又哪是那么容易预料的,她以前不也没预料到皇兄会突然改了心意,再则西北那边,沈大将军已经在那儿快二十年了,娶的夫人也是西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