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没看着路，被少爷踩了脚。”翠心低着脑袋，声音更小，她知道这事瞒不了，虽然天晚了园子里没有人，但姑娘只消明日问问少爷，就肯定能知道，因此她也没准备瞒着，只是这话说出口来，实在是叫人无地自容，便是园子里的小丫头也不会犯这种错，偏偏她……

    云心妍和丹心错愕，被踩了脚！？这个怕是有点儿难吧？没看着路遇上了不是应该撞在一块？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既然知道缘由，云心妍收敛的心神对丹心道：“叫人去拿些冰块来，一会儿只怕用得上。”瞧她这模样，只怕是已经肿了。

    沈戡济的力气有多大，云心妍是见识过的，他这没收着些力气，翠心脚上还不知肿成什么样了。

    丹心急忙应下，叫了个院里的小丫鬟去冰窖，就把翠心扶回房里，脱了鞋果然已经肿了一大圈，脚背在灯下还隐隐发青发黑，看得人直皱眉。

    “好生待着，等姑娘睡下了我再回来瞧瞧。”丹心低声说道，翠心虚弱的点点头，哑着嗓子低声：“快去吧，别让姑娘等着了。”虽然脚上不碰感觉不到疼，但肿得这么严重，脱下鞋哪能不碰到，只要一碰就疼得如同钢针在扎，便是丹心动作麻利，也叫她疼出来身冷汗。

    “知道了，别乱动。”丹心说道，出来暗暗摇头，也不知该说翠心倒霉还是幸运。

    这边云心妍已经从送翠心回来的嬷嬷口中知道大致的情形，知道沈戡济把翠心送到后院门口的，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哭笑不得，还好戡济没把翠心当坏人，若不然现在翠心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这丫头也真是……让她去书房瞧瞧，怎么连盏灯也不拿？

    看来这几日得让她歇着了。

    让嬷嬷回去，云心妍叹口气，高嬷嬷崴了脚才能落地，翠心又伤了脚，倒像是她院里的人今年有碍于脚，得让丹心当心着些，别也伤了脚，不对，是别这么大意受伤了，不如寻个时候去渡灵寺拜拜吧。

    近来她在情爱之上的运道极好，但旁的事就坏了许多，这叫人觉着不安，总觉得有股诡异在里头，说不准去拜拜会好些，云心妍胡乱想着，听丹心回来说翠心伤得有些重，脚上肿得足足大了一圈，怕是得多修养几日才能落地。

    这更让云心妍觉得自己近来运道诡异，仿佛自己的那点儿好运都是旁人倒霉换来的，且仔细想想似乎也确对得上，越发叫人心慌难安，直担心会发生更加不好的事。

    丹心只瞧出来自家姑娘在忧心，却不知她究竟在忧心什么，听云心妍说要去渡灵寺时，她惊愕，大昌百余年治世，如今世道安平，笃信佛法的人也越来越多，太傅府虽有研读佛经，但并不信佛，往时去佛寺更多的是游玩，可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游玩的。

    云心妍确实不信那些庙堂里头高坐的泥塑金人，但遇着自己不能明白的事，情急之下难免病急乱投医，况且平日里渡灵寺在那些夫人姑娘口中都是极灵验的，值得去试一试，若是没用，就当是去散散心。

    云心妍下定决心，第二日起了个早去厨房准备好早膳，到书房里同沈靖轶说想去渡灵寺瞧瞧，沈靖轶见她这些日子来过得总不好，正好沈戡济又回来了，便同意让她出门，让沈戡济送她去。

    昨天下晌沈戡济进宫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他现在还未有正式的官职在身，也不必一大早入朝去，回上京了难得清静，又没人盯着他管教，索性就偷一回懒，现在还躲在屋里睡大觉，直到云心妍送了沈靖轶出门，转头去寻他，他才一脸倦意的挠着脑袋从窗户冒出头来。

    “表姐，这么早啊？”沈戡济打着呵欠问道，时辰确实有些早，现在天边才有一丝暗淡的亮色，四下里瞧着都是灰蒙蒙的。

    云心妍无奈看着他：“不早了，祖父都上朝去了。”宫门是寅时末开，寅时四刻沈靖轶就要出门，那些离着宫门远的，寅时二刻就要出门，哪像他这样，还没起。

    沈戡济讪讪的笑了笑：“表姐你等会儿。”

    说完就缩回去，规矩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解为什么表姐这么早就来叫自己，每次他回上京都要偷上这么回懒，表姐从不让人来打扰他，连早膳都给他留着灶，今天是怎么了？

    他觉得表姐是有事找自己，反正也醒了。

    云心妍看着被关上的窗，和丹心出来在院子里等着他。

    她知道戡济在西北辛苦，舅舅本来就严厉，舅母又和那些只知道心疼儿子的妇人不同，在西北也没人帮他求个情，也就回上京的时候能偷懒这么会儿，如果是别的事，她还真不着急，但这回的事，终归是早去早安心些。

    很快沈戡济就出来，他换了身藏青色的长袍，头发用同色的发巾随意束着，配着他那比寻常男子还黑几分的脸，也有几分模样，就是那双眼实在碍眼了些。

    云心妍皱眉：“怎么脸都没洗就出来了？”瞧这眼角沾着的，哪有半分少将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她这个做表姐的欺负他呢，连洗脸水都不给。

    沈戡济擦了擦眼角，果然摸到东西，讪笑不已：“表姐你这么早有什么事？”他是习惯了自己打理这些，毕竟时常东奔西走，哪能什么时候都带着丫鬟随身伺候，但也正因为时常在外，许多事都从简，这从简久了，也就真从简了，能省则省。

    云心妍知道他的习惯，脸上一板：“是不是牙也没掐就出来了？”

    沈戡济语塞，在云心妍的注视下讪讪的点头，见她脸色难看，神情中都是责怪，当下话也没说就折回去，心下暗暗不服，他不是怕表姐等久了，不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回头再弄不就好了，这么较真做什么？

    沈戡济再出来，已经是真的收拾干净了，云心妍的脸色才好些，拉着他就往外边去：“祖父让你陪我去渡灵寺，戡济你那副模样，可别吓着人家寺里的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