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长安去慕淙屹处报告昨日调查得来的情况。慕淙屹听完她所说之后，问：“所以你认为和陈强的前相好朱志聪无关？”

    “嗯。”长安说，“一来我问过，他没有那个身手，而来观其面色我见他也并不像是在撒谎。”

    “耶律武在暗。”慕淙屹说，“如何才能找到他的帮手？最有嫌疑的朱志聪被排除……他的帮手也有可能本就不是我军军中将士！”

    “极有可能。”长安说，“我军在这歇阳山脉中都已经潜藏了好几个月，依那凶手的杀人手法来看，并不像是个能耐得住性子不动手的。但凡虐杀成瘾的，总是会或多或少暴露出来。”

    “如此，可就更麻烦了。”慕淙屹说。

    “要是能找出他们的杀人规律也不难追查到凶手。”长安说，“只是现在才出了一起案子，规律很难总结。”

    “火头军已经乱成一团了。”慕淙屹说，“今年的火头军大部分都是新军，老兵没几个，新兵蛋子没上过战场，见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心理上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长安说：“殿下不要担心，只此一起，还不足以成事。军师大人已经安抚过了，怕就怕第二起还被火头军的新兵们发现，若是接连几起下来，只怕他们的心理防线会渐渐溃塌。到时候恐惧心理互相影响之下，会惹出大麻烦。这就像是在黑夜里走路一样，大家都壮着胆子也就没人露怯。若是一个人疑神疑鬼，便会迅速传染开来。到时候一伙人自己都会营造出鬼神出没的可怕氛围。”

    慕淙屹微微皱眉，脸色凝重：“那便再等等。落影那边已经稳定下来，这段时间也该往回赶了。”说完，他突然转移话题道，“长安，你知道吗？北蒙王的掌上明珠——明珠公主要嫁给他们的征华军的大元帅了。”

    征华军，也就是耶律勤几兄弟带领南下的二十万人马。他们的大元帅一直是个迷，就连慕淙屹也并不知道具体是何人，此时竟然传来马上要成亲的消息？

    “这仗才打了一半呢。他们的大元帅不坐镇指挥了？竟要回去和那鞑子公主成亲？”长安奇怪地问。

    “听前方探子来报，说是那明珠公主知道了元帅与其他女人有前尘往事，心中担心，怕男人的心留不住，所以央求了北蒙王让她前来昭华，在军中和元帅完婚。”慕淙屹说。

    “真够任性的。”长安说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难怪都说北蒙王一贯极为宠爱这个女儿，已经到了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地步了，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好好的皇宫盛大婚礼不要，跑到这军中来成什么亲？她可是一国的公主啊，这般做小伏低，没得降了公主的位分。”

    她说完，一口气将那杯冷茶灌下了肚。咂吧了一下嘴，又说：“北蒙征华军的元帅很不错吗？是长相要比人强过一头，还是智谋高人一等？堂堂一个公主这般倒贴？”

    “所以本王也觉得奇怪。”慕淙屹说，“不过，等到成亲那日，该是知道那元帅到底是何方神圣了。总不至于他婚礼也不露面吧？”

    “也是。”长安又倒了一杯冷茶，被慕淙屹一把按下：“这茶水已经冷了。我叫周烁拿热的来。”

    “在战场上，哪里还能有这么多讲究。”长安看了他一眼，颇有些不以为然。

    “你身子弱。”慕淙屹将茶杯夺了过来，说，“之前清络说了，冰水入了肚中可是要人的元气将其暖化的，冷水伤身，不宜多喝。”

    长安说：“可是冷水解渴啊。”

    “热水多喝一点也同样解渴。”说着，他便高声道，“周烁，去换壶热的来。”

    帘子掀开，周烁穿着一身翠绿十分狗腿地跑了进来，拿过桌上的茶壶，笑眯眯地说：“好嘞！”

    长安看着他乐颠颠地跑了出去，问：“殿下，这周烁什么时候都这般高兴？”

    “性情使然。”慕淙屹简单答道，很显然不愿意将过多的口舌浪费在周烁身上。

    “对了，殿下，三日后是我生辰。”长安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他的下巴说，“你有没有什么表示？”

    慕淙屹一手搭在椅背上，弯下腰来看着她，问：“嗯，三日后生辰？”他皱眉想了想，“你想要我给点什么表示呢？”

    长安见他玄色衣襟上绣着好看的云纹，伸出手去摸了摸，嘀咕道：“要是我说出来你再给，那可不成讨的了？多没趣啊。”说完，她朝他咧开嘴一笑，“殿下，您自己动动心思，不能给我个惊喜吗？”

    这个角度，她显得尤其可爱和无辜，那俏皮的笑容一下就击中了慕淙屹的心窝，仿佛十年前的她又回来了。他微微一愣，喃喃叫了一声：“长安……”

    长安却身子一扭，从椅子上钻了出去，小跑两步站在帐门边看着他：“殿下，末将告退。今日阳光如此明媚，殿下也不要一直埋头于桌案前了，出去晒晒太阳，心情会好一些。”她临出门前还回头朝他笑了笑。

    那浅浅的酒窝和微微上扬的唇角……让慕淙屹的心情也开阔了些。

    他对着尚在晃动的帐帘笑了笑，那里已经没有了长安的影子。

    阳光的确很好，今年年初之后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就算是太阳偶尔露个面也显得有气无力的。今日就不同，晒着晒着竟觉得微微发热。长安出来之后带着骁影在各营之间查巡，将士们看起来精神也还不错。凌风在校场上练兵，远远地看过去，他的背影挺拔有力，分明就是个作风硬派的军人，根本不像是个油嘴滑舌喜欢占口头便宜的浪荡家伙。

    骁影一直默默跟着，见长安盯着凌风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嗯哼咳了一声：“才将将从殿下营帐里出来，就盯着别的男人的背影看得如此认真，常大人，你这心里装的人可真是多啊。”

    长安不以为忤，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对骁影道：“骁影大哥，你说凌大人这么好色的人……他会不会对男色也感兴趣呢？”

    骁影当即一副防范模样：“你什么意思？”

    长安挑挑眉：“我就是觉得骁影大哥你身形不高，又精瘦精瘦的，指不定也会讨男人的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