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长安应了一声。

    那小丫头奇怪地问：“真的死了？”

    长安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你不大喜欢她吗？”

    小丫头名叫小环，她惊讶地看了长安一眼：“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同一个教习坊的姑娘被害，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害怕吗？”长安冷冷地打量着她。

    小环这才讪讪道：“青莲姑娘到我们坊中已经有两年了，她一贯清高，向来是不大喜欢与我们这些小丫头结交的。坊里伺候的丫头有限，我也曾伺候过她一段时间，她脾气不大好。要是我做错了事，她打是不会打的。只是说出的话比挨打还难受，所以咱们坊里的几个小丫头没有一个喜欢她的。”

    “那现在谁伺候她？”长安问。

    “没有固定的丫头。坊主见大家都不愿意伺候青莲，便让我们随时听候差遣，谁被叫到便是谁。”

    长安点了点头，随着小环指引的方向来到了一间颇为淡雅的房间，刚一进房便见小几上摆着一只古琴，一旁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都齐全，桌上有一副未完成的画，是一株凌霜开放的梅花。

    长安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副画，说：“没想到青莲姑娘的画功如此了得，这梅花竟栩栩如生，颇有神韵。”

    “对呀。”小环说，“青莲姑娘一身本事，琴棋书画样样在行，之前抒雅小姐和她如此要好还源于抒雅小姐在这里学舞时青莲姑娘给她画的一幅画。”

    “什么画？”长安问。

    “青莲姑娘说抒雅小姐生得好看，有一回抒雅小姐在院子里跳舞，青莲姑娘便对着她的舞姿做了一幅画。”说着，小环将窗户打开，指着院子中一株海棠树，说，“抒雅小姐就在那棵海棠树下跳的舞，当时海棠花也开得这么漂亮。抒雅小姐一曲舞蹈结束之后，青莲姑娘便让我拿了那副图交给抒雅小姐。抒雅小姐见了心生惜才之意，便进了青莲姑娘的房间与她长谈很久，两人自此之后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长安看着院子中央那棵海棠树，微微凝眉：“你既然在她身边服侍过，可知道她头上有一根银簪是周小姐送的？”

    “有，她一直戴在头上。”小环说。

    “就是第一次长谈的时候周小姐送与的她吗？”长安问。

    “不是，是之后又一次坊主让众位姑娘一起比试，青莲姑娘在那场比试中得了头魁，抒雅小姐很高兴，当即便把簪在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插在了青莲姑娘的发丝上，说她果然厉害。”

    长安在青莲房间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东西，又问：“小环，青莲姑娘在外还有居所吗？”

    “不清楚。”小环说，“她是‘醉春风’的人，和云小姐周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又不一样，她有时候晚上会不住在坊中，毕竟身不由己，作为青楼的头牌想是要接客的吧？”

    “大人，您好生厉害啊。”小环说，“我都没说这是谁的房间，您一进门就知道是青莲姑娘的，并且还知道她并不常住在此。”

    长安淡然道：“因为之前我与云小姐有过交道，知道这里一定不会是她的房间。”

    “为什么？”小环又问。

    长安冷冷清清道：“直觉。”她不愿意开口的时候就用这两个字打发，现在也是如此。

    云初月自小长在黑森寨里，大字不识几个，成天跟着一帮土匪混，还会对琴技精通？自凌风上山之后，她便常常跟在凌风身边。虽说凌风出身或许不错，但是琴棋书画之类的玩意儿，在山寨里他定然是不会再过多牵扯到的。长安曾进过他的屋子，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案头摆着的兵法书。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所以，心存大志向的凌风更不可能教云初月书画弹琴。

    小环刚才又说过，云初月来了一年多了，按她到锦都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到锦都没多久就被送了过来……又哪里来的时间去学习这些需要长年累月积累的技艺？

    长安又看见书桌旁的大花瓶中插着几卷卷轴，她抽了出来，随手打开一副，见又是一副雪梅图，便道：“看来青莲小姐挺喜欢梅花啊。”

    “是的。”小环说，“她说梅花有傲骨。”

    “莲花可不也漂亮吗？”长安随口说道。

    小环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莲花而偏爱梅花。有一回端午节，街市上有卖莲花的，我捧了一盆回来，还被她扔了。”

    “莲花……扔了……”长安又打开一副卷轴，又是另一种姿势的梅花。接连开了五幅，五幅都是梅，姿态各异，但是都有同样的配角——霜雪。

    “梅有傲霜姿。”长安说，“清冷高洁，和她给人的感觉有些相像。”

    说着，她拿出最后一幅。那幅卷轴最小，长安将胳膊伸进花瓶瓶口才将它拿了出来。展开一看，竟是霓裳在跳舞时的样子，笔法生动或是轻笔细描或是浓墨重彩，大开大合之间那曼妙的美人儿像是赋予了神韵一般。长安不得不承认，青莲的画技真是高超。尤其是画人，比那傲雪的梅花要更为灵动。

    只看这幅画，她就能想见为什么当初周抒雅见了那幅画之后进了她的房间与她相谈甚久了。青莲，的确有才。

    长安将这副卷轴收了起来，对小环说：“这幅画我带回去给殿下过过目，过几日再送过来。”

    “好。”小环道。

    两人这才出了青莲的房间，往云初月的房间而去。

    与青莲房间里只笔墨纸砚一台古琴外加几件换洗衣物相比，云初月的房间内的东西就丰富了许多，有很多从街上买来的玩意儿，各色的衣衫，漂亮的首饰，一堆的胭脂水粉。再加上整个房间布置得分外粉嫩，一看就知道是年轻姑娘的房间。

    “云大人时常派人来看望云小姐吗？”长安问。

    “对的。”小环说。

    长安走到梳妆台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物什，不少盒子上都刻有“沁心坊”的字样，又在她衣柜里翻了一圈，见衣服都是出自霓裳坊，说：“用度倒是不差。衣物胭脂皆是锦都城一流铺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