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于心掐着脖子，天杳呼吸不畅，销量涨得通红，额头爆出青筋，但她依旧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眼神不要涣散。

    她努力的与疯狂的于心对视，眼中的泪滑落，滴在了于心的手上。

    “心……姐……”她努力想要用声音唤回于心的神智，却不想，奋力开口，却连个气音都发不出。

    于心是天杳十八年来第一个朋友，虽然她知道这之中少不得她自来熟的关系。于心也是第一个哪怕她什么也不说，就能理解她的人，她曾一度感觉，于心与她十分的想象。

    是的，相像。

    如此，她亦相信，于心不会是一个会被心魔所控，伤害他人的人。

    她没有再挣扎，而是拼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于心。含泪的目光平静看的面前的人，挤出一丝我没事的微笑。

    ‘心姐，我相信你的意识一定还在，你一定不会真的伤害到我的，对不对？’

    ‘心姐，你看着我，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杳杳啊！’

    ‘我第一个朋友，我唯一的朋友，你可以不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天杳脖子上的手，终于缓缓松了力道。

    于心疯狂的脸上，终是中出现了一个温柔痛苦的眼神。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但这一瞬的动摇，却让天杳有了足够的空隙，推开于心。

    踉跄了两步，她瘫在墙角大口喘息。

    于心站立于原地，不解的摸上自己的脸，指腹沾上泪水，舔了舔竟有些咸。

    “你这是干什么？”于心不解的看着手上的泪，自言自语，似乎是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话。

    “杳杳没做错过什么，不要伤害她。”

    “呵？”于心冷笑一声，目光看着狼狈的天杳，甚是不屑，“我以为你是个凉薄之人，不在乎家人朋友，不惦记任何人的情分，更不爱惜自己，怎么？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有什么不同？”

    “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杳杳她不一样。”

    于心沉默片刻，“我当然懂你。”

    天杳虚弱的扶着墙爬起来，欣喜的抓住于心的胳膊，“心姐，我就知道，你把我当朋友，你不会真的伤害我的。”

    “恶心。”于心冷眼瞥她一眼，嫌恶的拍开她的手，“不要试图打感情牌，让她抹杀我的存在。虚伪。”

    被拍开的手，泛了红，微微的疼。天杳不甘心的拉住于心的手，“朋友就是朋友，我的真心心姐明白就行！不需要你来妄评！你把我温柔的心姐还给我！”

    两人久久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天杳想从于心的眼睛里找到她心姐的影子，而于心目光挣扎一瞬之后，却是想从天杳的眼中找寻一丝丝的伪装。

    忽而，于心嗤笑一声，推开天杳，打断了两人彼此的探究，好笑的退开几步，仿佛在天杳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不可否认，她的确在天杳的眼中看到了她不愿相信的真心，亦或是说，真正的于心，不愿看到的真心。

    “你的真心，我看出来了，她也看出来了。”

    说着说着，于心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但是杳杳，你真的是傻得可以，你以为真心就能换来真心吗？”

    她笑到眼泪挤到眼角，抬手指着自己，向天杳笑道，“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你还会那么想吗？”

    “我不信！”执拗如天杳，她不相信于心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关心会是假的，而且她自认为自己毫无利用价值，没钱没背景，根本一无所有，于心能图她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没有朋友？”

    对于这个问题，天杳几乎脱口而出，说是因为于心太过于柔弱退让，可是转念一想，世间并非都是蛮不讲理，两面三刀之人，于心这样温柔娴静的性子，本该有很多人喜欢的吧？

    那么，她究竟是为什么会没有朋友呢？

    这个问题，天杳无解。于心却很清楚，抑或说她的心魔很清楚。于心生性柔弱懦弱不假，本心善良也不错。凡事忍让也是真的。但是这些并不能掩盖她骨子里的凉薄。或许也是从小生活的家庭原因，连自己的家，她都从不曾认为那是自己的归处，更不认为家人是她的后援。

    她自小一个人到处飘零，身边的人一批接着一批的离开，起初偶尔还会聊聊，渐渐地都远疏远，慢慢地不再联系，甚至久久的不聊天，发个消息问候一声……却被当成了陌生人。

    她从来都知道，她只有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是过客，没人会爱她，也没人会真的在意她。温柔，退让不过是她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与周围所有人保持距离的手段而已。总有一天，这些人会离开她的生活，她也会离开这些人，去更陌生的城市，去找寻自己的生活。

    一个从不相信真心，从不交朋友的人，又怎会有朋友？

    于心将这些分析给天杳听，本意是断了天杳对朋友的念想，也断了她自己对友情的念想。只有变得更加冷血，她才能彻底下定决心，和那些欺辱她的人斗到底。

    如今，于心即是心魔，心魔即是于心，她们之间不存在谁的意识支配了谁，而是在一个平衡的状态下，糅合在了一起，心意相通。心魔想做的，亦是于心想做的。

    天杳却并不认可于心的说法，“你主动去酒吧看我，主动陪我聊天，你像姐姐一样照顾我！你明明是在意我这个朋友的！”

    “你还真是傻的可爱！”于心扬起下巴，眯着眼看她，“我主动找你，照顾你，不过是觉得亏欠了你！还不是因为你，为着给我交房租，把自己的钱都给了出来？我生平最怕的就是亏欠人，亏欠就注定了纠缠不清！我不过是想跟你早点两清罢了！”

    天杳不相信，于心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即便不信，听了这番话，心依旧会凉。

    “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第一次以为自己有了朋友。”天杳渴望有家，渴望有知心的朋友，可听了于心的这番话，她失望却不会去强求，“对不起，我自顾自的把你当朋友，你很无奈吧，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