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的人呢?竟然怕老婆?”
距离那一晚的初次相见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了。颜玉玲还是呆在自己的那间小屋里,每次想到昨晚李全被揪着耳朵,龇牙咧嘴的讨饶的模样,她心里就不由一阵好笑。
“不过,那夫人还真漂亮呢?比人家还要美三分呢?”
窗下的花儿引来一群蝴蝶,又一只飞走,另外一只赶紧追了上去,两只蝴蝶便围着那朵娇艳的花儿翩翩起舞。
她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楞了半晌。
“小姐,您在想什么?”
身边的小桃见自己的小姐对着那花儿笑了半天了,不由的好奇问道。
现在他们基本上不被限制自由,可以相互走动,只要不走出这个院子,一切行动还是很方便的。小桃自然要负责照顾颜玉玲的起居。
“没想什么,只是李全这个名字,好像哪里听说过!”
颜玉玲脸微微一红,一想到昨日的近距离接触,她的芳心就不由跳的厉害,心中暗自啐了自己一声。
“想那个混蛋干嘛,怕老婆的男人有什么好想的?”
“哦!”
小桃不疑其他,顺口答道。
“哪有什么好想的?改天来了,您自己问他不就完了嘛!”
“嗯,也是哦!”
颜玉玲也一下子没了精神,回到房间往榻上一躺,就觉得连日的疲倦与担忧一下子涌上心头,两眼皮子直打架儿!
这一睡就是格外的香甜,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迷迷糊糊就听见屋外有响动。
“请问,你家小姐在不?”
那是李全的声音。
颜玉玲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赶紧的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但梳着梳着,突然呆住了。
“我打扮干嘛啊?是为了见他?”
呸!
她暗自吐了一口唾沫,想了想,又溜上了榻,用被子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头,但耳朵好像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往外钻。
“当然在啊!你把我们关在这儿,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小桃自然对李全没有好脸色。可以想象,李全的表情很是精彩。
“麻烦你叫一声!”
“小姐睡了,要叫你自己叫去!”
“哦,那就不打搅了,改天吧!”
不知为什么听见李全转身的脚步声,颜玉玲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也许是关了太久了希望有个人说说话吧!
她自嘲一笑,如此安慰自己。
“小桃,让他进来吧!”
门打开了,出现了李全一张鼻青脸肿的脸,颜玉玲看了就好笑,强忍住脸上的肌肉,硬生生道。
“不知这位寨主深夜前来,所欲为何?”
大红的被子起伏不定,显然是笑的双腿直抖。颜玉玲咬着贝齿,一双凤眼就往李全身上飘。
“莫非寨主不怕夫人了?深更半夜前来偷吃?”
李全尴尬的在门口揉了揉鼻子,却不进门儿。
“小姐方便的话,请出来说话!若不方便,那哥改日再来?”
颜玉玲再也忍受不住了,咯咯笑的前俯后仰。
“莫非,英明神武的寨主,连一个女子的门都不敢进了?”
李全好像有些后怕,左右瞅了瞅,门口的护卫赶紧做一副眼观鼻的表情。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小姐不嫌闷的慌,可随哥出去走走?”
李全想了半天,总算找了一个借口。
“哦,好啊!你这算是约人家么?“
看见李全这副表情,颜玉玲就想捉弄。
夜色很好,晚风习习,天上繁星点点,他们两人便站立在山尖一块突兀的岩石上,而周围的护卫远远的四散开来,并不打搅两人的世界。
颜玉玲拢了拢鬓边被风吹散的碎发。
“大当家的,这么晚了叫小女子出来,难道是为了约人家看星星的么?“
“你到底是谁?“
李全不露痕迹的稍微避让了一下颜玉玲靠过来的娇躯,一本正经道。
“哦,连大当家的都不知道?你这几日不是派人下山查看了么?“
颜玉玲翻了个白眼儿,咯咯笑弯了腰。
“查是查了,只知道你来头很大,但没确实的消息!“
李全不置可否,有些尴尬。
“那么大当家的,你又是谁呢?“
颜玉玲转过身,一双幽兰的眸子直逼李全的眼睛,
“人家只知道你叫李全,其他的都不知道呢?“
李全后退了一步,好像很害怕似的。
颜玉玲眼珠子转了一转,娇笑道。
“要不这样吧,你告诉人家你是谁?然后人家再告诉你,怎么样?“
李全犹豫了一下,找了个避风的石头坐了下来,看着山谷深不可测的黑暗,苦笑了一声。
“你真的很想知道?要知道五年前,我这个名字在山东还是很响亮的!“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开始落寞起来。
“也是哦!五年了,又有多少人能记得往事?“
李全,山东?
天空一道流星划过,颜玉玲好像抓住了什么,嘴巴张的老大,一双眸子难以掩饰惊奇。
“李全,你就是那个纵横山东的李全?“
“不对呀!“
她自言自语道。
“五年前,桃花村一役,你不是跳崖了么?“
“是的,但我命大,死不了!“
李全背靠着岩石,躺了下来,眼神深邃的看着飘渺的天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遐想之中。
“我倒是希望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多弟兄们都离去了,为什么就我还活着?“
有晶莹的东西在李全的眼睛闪烁,颜玉玲心微微一痛,李全的声音就格外的催人泪下。
“大哥死了,爹死了,大舅哥也死了!为了掩护我们,刘庆福死了,于洋两兄弟也死了!在桃花村,几万百姓也死了!“
“你知道么?那可是几万人啊!鲜血将江面都染红了,后来才知道整个尸首一直飘到下游,甚至堵塞了河道!“
说到这里,李全的语气就格外的激愤,不知什么时候手也牢牢的抓住了石头,捏出血来了!
颜玉玲心不由一慌,几乎不敢看李全的眼睛,呐呐道。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那一日的惨象,虽没有亲眼目睹,但从字里行间可以体味的出,那是何等的惨烈。
“我们手挽手一起跳了涯!是死去的兄弟们救的我们!山崖之下的江面上,尸首已经铺满了一层,我们侥幸的抓住了弟兄们的尸首,这才游上了岸!“
“待上了岸,细细一查点,才知道只活过了几百人!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河上下仔细搜索,也才救了几百百姓,其他的全死了!“
“天大地大,竟无我李全容身之所!本想一死了之,但这些弟兄们,这些百姓都百死了吗?“
“我李全答应过他们,一定要带他们回家的!“
“这些年来,我苟且活着,每日一闭眼,就想起了他们!我就告诉自己说,不能死,一定要坚强的活着!“
“只要活着,就能报仇!“
“这些年来,我躲在这个深山里,没日没夜的积蓄力量,就是为了报仇!“
“我恨这个世界!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