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出来了,很令人感到意外。我居然是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三。斯妍被我甩在后面了,她年级第五。林暖阳成绩中等,勉勉强强算好一些,不过她今天没有来领通知书。对于我的成绩,张冲之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假发差点没看好让西北风刮跑。同学们也对我的成绩感到惊讶。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老班何见事之晚乎?”我说,忽然想起初中学过的《孙权劝学》。张冲之捋了捋假发,心服口服:“得得得,我承认那几个星期你确实在家好好复习了。”
我在口罩下面笑了笑,不过没人能看见。整个上午,张冲之都在唠叨成绩以及寒假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们早已有些不耐烦。除了他夸奖我在家努力学习,和斯妍做同桌取长补短,互帮互助共同进步,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最后张冲之站起来,他那张青蛙嘴大声喊着:“好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收拾书包走人了,咱们来年见!”
一直坐在我身旁的斯妍这时终于开口了,她嘟哝着:“永远不见。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前面的人都走完了,忽然斯妍开口了,她讥讽着:“寒星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我拼命回忆这句话的意思,待我明白时,她已经走到教室前门了。偌大的教室里现在只剩下我和她。我看着她一直在搓手,好像很冷的样子。
外面下着雨夹雪,更冷。
“我这里有一只手套你需要——”
“收下你的伎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成绩是怎么得来的。”她偏着头说,侧脸有些狰狞。
她变了,她很反感我。
我等着她走出教室门,我才从座位上动身。离开教室前,我还看了一眼——毕竟一个月后才能再次见面。忽然我听见背后传来斯丢的声音,很不耐烦:“快点!”
扭头一看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带着厚厚的围巾,帽子和口罩,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我又看见他的手塞在口袋里,接着我打了个喷嚏。他说了“啧啧啧”之类的话,都是幸灾乐祸。站在他身边的沐凉月,还是面无表情。
“我请你们吃饭饭,走咯!”说着,他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想要拉着我。不过我连忙躲开了。斯丢颇有些尴尬,他搓着手假装在炫耀给我看:“你瞧我的手可是热乎着呢,我可是低碳而又货真价实的天然暖手宝!”
说完这话后,雪貌似更大了,斯丢的羽绒服后背上沾满了雪花。沐凉月帮他把背上的雪花都拍掉,斯妍和我并肩走着,一声不吭。
斯妍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中午我们吃什么?”
斯丢:“当然是去吃自助火锅啊,在咱学校附近。”
沐凉月打了一个哈欠,说:“来我家吧,张婶做了好多好吃的。”
斯丢沉重地摇摇头。
沐凉月看上去很馋的样子:“我没带钱,怎么出去吃饭。”
“我也是。”我和斯妍异口同声地说,继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我忍俊不禁,但她并没有。
斯丢火冒三丈地看着我们三个,那怒火能抵得上三吨煤。斯妍讥笑着:“你有钱给寒星冲会员,也没见得你有钱请人家吃饭。”
斯丢忽然蔫了,他表示同意沐凉月建议。我们不说话默默地走向沐凉月家。忽然沐凉月一个趔趄,他就华华丽丽地在我们面前摔倒了。斯丢在他面前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我想过去扶他,可他自己起来了,他满脸,浑身都是雪。他淡定地擦了擦脸上的雪。我忽然想起刚开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从地上爬起来。他毫不理会斯家兄妹以及我的笑声,孤独而又倔强地走在前面。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摔倒。很幸运,之后再没人摔倒了。
仍然是那座别墅,斯丢习以为常地跟着沐凉月走进去。里面特别暖和,跟外面天壤之别!我感觉像是掉进了热水池里面。
“嗨,你们终于来了!”迎面又扑来张雨轩暖暖的问候,我和斯丢感到很意外,斯妍终于绷不住自己的副冰山脸了,慌乱起来。
斯丢指着张雨轩哈哈大笑起来去:“这就是你家'张婶'?张雨轩啊想不到你还会做饭!”
“瞎说什么实话,”沐凉月护在张雨轩面前,给斯丢了一个白眼,“这是我家张张。”
“月,你的手好凉,是不是摔倒了?” “雨轩别担心了,小伤而已,蛤蛤……”
啧啧啧,斯丢再次发出嘲笑的讽刺声。斯妍一直盯着地板不说话。我默默地把头扭向一边。传说中的张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温和地说:“饭已经做好了,用餐吧。”
“洗手间在哪里?”我问。
“从这里右拐。”
“哦,谢谢。”
洗手间的门关着,我拧了拧门把手进去了,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镜子前梳头发。他觉查到有人来了,连忙扭头看向我。他那双清澈蓝眼睛毫无防备地闯进了我的视线,像夏日午后的蓝天那般宁静。继而他张开嘴做出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这就不好看了(但很可爱),因为他没有门牙。他的刘海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失去引力高高地翘着。最后,他糯糯的童音充满了怒火,吼着:“你谁?”
“我是沐凉月的朋友,那告诉姐姐,你是谁啊?”
“你骗子,”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哥哥不可能有女朋友,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你。”
我扬起了眉毛:“你是沐凉月的弟弟?”
“对。”他说,“你长得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