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透过门缝,看见了苏折深沉不定的脸时,蓦地就有些底气不足。
这家伙速度如此之快,应是已经清洗过了,也已经换下了那身士兵服,眼下他身着黑衣,浑身浸着刚洗完澡时微微湿润的气息。
肩上随意散落的半干的发丝略有两分凌乱,发梢似还凝结着水珠,很快就沁在了他的黑衣上,不留任何痕迹。
那双修长的眼,着最浓的墨也描绘不出其间的一二幽邃。
沈娴心口发烫,紧着喉咙道:“你作甚,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你自己房里休息吗,快放手!”
苏折幽幽道:“怎么,你心虚?”
“我哪有心虚,只是我现在要关门沐浴了!”
“把门打开。”苏折平淡道。
“我不!”苏折在外单手撑门,沈娴晓得他力气大,就双手使力关门。
她一时自己心里都搞不清楚,为啥这么怕他。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本来无所畏惧,但突然后面有人追,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跑,但就是控制不住要跑一样。
所以苏折越撑门,她就越本能性地抵着门。
苏折细扬了一下眉梢,自知不能硬攻,便倏而松了一点力道,立刻就让沈娴占据了上风。
苏折悠悠道:“你轧着我的手了。”
沈娴定睛一看,苏折的手确实压在门缝中间,她一惊一吓,当即就放弃了抵抗,双手松开了门扉,抓着他的手查看,紧张道:“怎么样?有没有轧痛你?受伤了吗?”
这么分明好看的一只手,要是再因为她新添了伤痕,那才是罪过。
苏折再无阻碍地抬脚从容走进了她的房门口,见她如此紧张的形容,窄了窄眼帘确实感到很受用。
苏折活动了一下手指,上挑着眉峰,道:“看样子无甚大碍。”
等沈娴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苏折已经走进她屋里来了。他从善如流地转身关门,像关自己房门似的。
沈娴又气又无奈:“你故意忽悠我?”
“不然你能松手么。”
“你这个狡猾的人。”
奈何苏折往前走一步,沈娴就往后退一步。她越发的失了底气道:“我真的要沐浴了,要不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苏折一步步把她逼退至墙角,高出她的身量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倾身过来,手肘撑着墙面,盯着她道:“今天要吃的饭,你有等到明天再吃吗?”
沈娴木然反驳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说事和吃饭怎么能相提并论。事情可以留到明天,饭要留到明天可不就馊了么。”
沈娴伸手推了推他,不仅推不动,反而无法阻止他一点点靠近上来。听苏折道:“到底是谁在强词夺理,好在你还知道我来找你是有事,你再东拉西扯一句试试看。”
沈娴热意袭上了脸,她默了默道:“一会儿浴桶里的水真的要冷了……”
“我让连青舟烧的沸水,你现在要跳下去洗吗?”
“……”沈娴看向浴桶那边,此刻正不停地冒着热气,先前她倒没怎么注意。那真要是沸水,非得洗掉她一层皮不可。
看来要等水温合适下来,还需得有好一阵子。
这家伙,肯定就是算准了这段时间的。
“那就有事说事,”沈娴索性把牙一咬,“我知道你是来秋后算账的,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纠结地拧着眉,看了看苏折又道,“需不需要我去拿一块搓衣板来跪着说?”
“给谁跪?”
沈娴撇开眼神,强忍着他靠近来撩起的阵阵心慌,道:“你哪能跪,当然是给我跪!”
苏折细细挑了挑眉,道:“你是公主,将来是女皇,哪能跪那种东西。”他贴近沈娴的耳朵,气息绕绕,透着危险。
沈娴偏开头咬牙道:“不,我做错了事,应该跪。”
苏折虽没有发作,但是沈娴感觉得出来,他好像真有点生气。沈娴头一次发现,她该死的也真是有点受虐,居然心甘情愿逆来顺受!
这次,大概她真的是让苏折担惊受怕了。当他回来时到处找不到她,定然很焦急。
那种以为快要失去对方的感觉,沈娴真是想想都觉得挺糟心的。沈娴本想明天好好跟他道个歉,是她善作主张,没有提前与他说一声,理应她错了。
反正躲不过去,沈娴也不躲了,她现在就想好好顺顺苏折的毛,抚平他的不安。
可跪搓衣板这种事……沈娴只是说说而已,要跪也只是男人跪,哪有女人跪的。
哪想,苏折对她笑了一下,道:“也好,既然你如此诚挚地要求,我若不让你跪,也显得说不过去。跪搓衣板总比挨板子好。”第526章
万一,我失去你了怎么办?
沈娴一懵:“你是认真的吗?”
苏折唇边维持着让人发毛的笑意:“你看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沈娴:“可你方才明明说我是公主,将来是女皇,不能跪那玩意儿!”
苏折道:“跟你客气两句,你还当真了。”
沈娴欲哭无泪:“明明我一开始也只是跟你客气两句!”
“晚了。”苏折打开门,对小院外道:“来人。”
不一会儿外面就有一个值守的士兵进到院落里,苏折道:“去替公主拿一块搓衣板来。”
搓衣板是女人洗衣服用的东西,这里一时半会儿哪有。于是士兵上报给了霍将军。
霍将军和连青舟就一同过来慰问,道:“公主,要搓衣板可是要洗衣服啊?这等小事,等明日我弄个丫鬟来去做就行了。”
里面沈娴瓮声沉闷道:“废话少说,苏大人要搓衣板,你便去给我弄一块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