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班后，龙小鹰意外收到一份加急电报，拆开一看，上面写着：父病危！速回。顿时急得额头直冒冷汗，捏着电报奔到罗震江宿舍。
“罗队长！我父亲病危，母亲要我立刻赶回去，我要请事假回家。”
接过电报，罗震江问道，“你父亲平常都有些什么病？”
“我下乡的时候他腰腿痛，走不了路，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有没有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病？”
“好像没有。”
“别着急，腰腿痛是死不了人的。”
“或许检查结果出来了，但不便在电报上说，我父母都是为人老实的教师，不会因为小事打电报叫我回家。”
看到龙小鹰着急的样子，罗震江想了想，从兜里掏出笔，在电报上写到：情况属实，同意回家探望，请酌处。
签上名把电报递还给龙小鹰，对他说道，“虽然我同意了，但不能保证场部会批你的假，你去跟旺班长说一声，明天到场部去请假，请到假尽快赶回去。”
“谢谢！”
龙小鹰很感激队长同意让他回家，罗队长的问话也提醒了他，腰腿痛是死不了人的，如果分场领导问起父亲的病情，就不能乱说话了。
第二天，收拾好回家的衣物，带上钱和粮票就往场部赶，心想，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一定要赶到景洪。
来到场部办公室，说明情况后有人告诉他，“请事假回家需要场长批准，但不巧，场长昨天上景洪开会去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不准，两、三天吧。”
“时间太长了，能不能打电话给场长反映一下我的情况。”
“难呀，知青才下来就有人请假回家，总场要求一律严控，如果我们不把关，反而把电话打给场长是要挨批评的。”
“那该怎么办？”
人们安慰他道，“罗队长是我们以前的老领导，他都同意了，或许场长会批，你就再等两天吧。”
请不到假，让龙小鹰心急如焚，发加急电报，肯定是父亲病危，母亲一定在等着自己尽快赶回家。下乡时曾告诉父母，有事的话，农场可以请假回家，父母有求于自己时才知道身不由己帮不了他们。
呆在分场不是办法，他决定要去找场长，到公路上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上景洪的车。
接近分场大门，公路上传来汽车行驶声，龙小鹰赶快飞奔，还未到门口，一辆拉木材的卡车带着灰尘驶了过去。
可惜了！龙小鹰内心里充满失望，这条路几天都难得碰上一辆卡车，如果事假顺利批准，说不定已经搭上这辆车。
出了分场大门，意外发现这辆车就停在前面，龙小鹰连忙跑过去。
驾驶员蹲在地上检查车辆，然后提起水桶四处张望。
“师傅，需要加水吗？”龙小鹰问他。
“附近有通往河边的小路吗？”
“河边杂草茂盛没有路，拿桶来，我帮你钻过去打水。”
“好的！小兄弟，那就麻烦你了。”
加水时驾驶员问他，“昆明知青？”
“是的。听口音，师傅也是昆明的，你的车要到哪里去？”
“回昆明。”
“我父亲病危，可以搭你的车回去吗。”
“上车吧。”
爬上车，驾驶员问他，“请了多长时间的假？”
“没有请到假。”
“那就不行了。”
“纪律问题吗？”
“纪律什么的我管不着，通行证你得开一张吧。”
“到哪里的通行证？”
“当然是回家的啊，不然你怎么过澜沧江大桥。”
“为什么过不去？”
“有当兵的把守，要查通行证的，你下来时没看见吗？”
“过桥时我睡着了。”
“你听说过这件事吗？有知青想回家，过不了边境大桥就躲在货车蓬布下面，被守桥士兵查出赶下车。因此有知青想出办法，趁驾驶员不注意悄悄躲进空油罐车里，用根木棍支着罐口铁盖透气，结果车一颠，木棍滑落盖子掉下来。等到驾驶员发觉时，已变成两具发黑的尸体。为了自己的小命，我劝你，再着急也不要去冒那个险。”
“到景洪后我就上总场去请假，请到假上哪儿能找到你？”
“景洪旅社。”
在总场大门下了车，找到场长开会的地方，正好是休息时间，诸事顺利，场长就站在外面抽烟。
龙小鹰高兴地跑过去喊了声，“场长！”
“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接到家里的加急电报。”龙小鹰把电报递上去说道，“我父亲患有高血压、心脏病，现在病危住院要我立刻赶回去。场部说要你同意才能回去，我已经找到回家的车，恳求场长批准我的事假。”
“别那么急嘛。”场长看了看加急电报问道，“他们没告诉你不能批假吗？”
“说了，说要找到场长才行。”
“有没有告诉你，我上总场开的就是严格知青批假纪律的会。”
“没有。”
“那我告诉你吧，知青刚下来就有人请事假回家，因此总场做出决定，为稳定知青情绪，安心边疆建设，最近一段时间，不管什么理由，知青请假回家的一律不批。风头上，不能顶风批假。”
“特殊情况可以吗？”
“虽然我也同情你，但真的是不能批，只能严格执行上级决定。”
“可是我母亲以为农场可以请事假，身边子的女又都下乡了，一定在焦急地等着我回去。”
“这件事，落在个人身上很重，甚至是不可承受之重，但别人不会这样想。我劝你放弃回家的念头安心工作，有些紧急事，过后看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还年青，许多事没有经历过，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慢慢就会明白。”
龙小鹰还在恳求时，有人在喊，“开会的进来了。”
“我得开会去了。”场长对龙小鹰说道，“到农场后你的表现不错，遵守纪律、克服困难，死了这条心吧。赶紧找车回队上，你父亲会早日出院的。”
看着场长走进会议室，龙小鹰摇摇头，垂头丧气走出总场大门。
站在路边拦车准备返回生产队，不料边境公路车辆稀少，一直等到日头西斜都没有拦到车，这个时候不会有开往边境的车了，只好向城里走去。
在十字街头找到景洪旅社，售票处是个小窗口，无人排队，龙小鹰凑上去，里面有个妇女在织毛衣。
“阿姨，我要住旅社，有房间吗？”
“没有了。”
“我第一次上景洪，人生地不熟，能想想办法吗？”
妇女抬起头望了望，说道，“知青啊，可以为你加个地铺睡过道，行吗？”
“行！”
卖票妇女伸手道，“介绍信。”
“什么介绍信？”
“就是到景洪办事的证明呀。”
“没有。”
“通行证也行。”
“没有。”
“你是哪里的知青？”
“农场知青。”
“出门没有给你开介绍信吗？”
“走得急，来不及开。”
“那就不能住了，看见墙上贴的布告了吗？晚上要查房的呀，没有证件会被抓起来，谁敢收留你。记着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