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山头一看,原来是木波,他正在沟谷里劈一棵被大风吹倒躺了不知多少年的树木,已用斧头将大树砍断成几截。选择了其中笔直的一截,用大锤把铁楔子敲进树干,把树干垂直破成几块,再用斧头把这些木块破成许多细长条。
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见他整天乐呵呵的,浑身上下好像充满了使不完的劲,人们都说,是心上人给了他力量。看来他又在为李银珍劈柴了,李银珍虽然长得玲珑,但是,为她准备的烧柴也需要破得这么精细吗?
“木班长!你这是在做啥?”龙小鹰向在山谷里干活的木波大声喊道。
“是小鹰啊。”木波抬起头应答道,“你下来看看。”
龙小鹰好奇地爬下山坡,走近一看,一根根修理得光滑的木方摆在地上,是要做家具吧?难道做家具的木方也能用斧头劈出来,这让他惊讶了。
“噢——你这是在劈方,对吗?”龙小鹰猜测道。
“是的。”木波满脸带笑地告诉他,“早上你们路过我门口时,听见你们在说要进山解板,我琢磨着李银珍也该换张木床了,但是没有人帮她的忙,所以就进山来劈几块木方,帮她做张木床。”
“只要心诚,石头也能开出花来。”龙小鹰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方,闭上一只眼瞄了瞄直线,再用手一摸,连声赞叹道,“佩服!笔直光滑,省去推刨,做木床直接就可以用啦。”
“我一个人,只能用点原始办法。”木波谦虚地回答道。
木料拿在手上比较沉重,龙小鹰下细一看,木材发黄,这是黄心八桷木。虽然八桷木也可用来做家具,但这种木料材质较硬较脆,易劈开也易劈裂,不能和材质绵绵的桃花椿比。如果操之过急,没有干透就拿来使用,没准哪一天床脚就会开裂,床方就会散架,感情也就……这可是件不吉利的事,不能继续往下延伸,赶紧打住思路,但也不能给予对方忠告。
“吃饭了吗?”龙小鹰问木波。
“不吃了,没时间。”
“那怎么行?李银珍知道会心痛的,过来和我们坐一坐,我们就在隔壁山箐,有条清亮的小溪。你也干了半天了,至少也要喝上一口甘甜的溪水,不会耽误时间的。”
“也好,去喝口水,顺便看看你们的成绩。”
木波放下斧头,跟着龙小鹰来到他们所在山谷。
躺在地上休息的韩红伟见到木波来了,连忙起身招呼道,“老班长!快来这儿坐,先休息一下,饭就要熟了。”
“好的。”木波高兴地坐下来。
龙小鹰从地上捡起片芭蕉叶,将它折叠起,用根竹签在尾部一穿,做了个碗,在小溪里舀了点凉水递给木波。
“谢谢!”木波满脸带笑接过山泉水,一口就喝干了,高兴地说道,“读书人,做事还挺讲究的。”
“木班长,原来是你在劈柴呀?”王辰盛问道。
“没有。”龙小鹰一边忙着做吃饭用的竹筷和叶子碗,一边摇着头对大家说道,“我们都没有猜对,不是劈柴那么简单,我们的木班长呀——他有个惊人壮举,要用斧头把大树劈成木床。送给谁?你们猜。”
“李银珍——”大伙叫了起来。
“是吗?木班长。”韩红伟问道。
“嘿嘿!”木波笑着,幸福地回答道,“你们说是,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是吧,每天天不亮就见你俩亲亲热热呆在一块,说不定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尚骁岗开玩笑地说道。
“没有!没有!”木波连忙说他,“怎么可能呢,你尽往歪处想。”
米饭的清香味飘过来,架在篝火上的竹筒已被烤得焦黑,估计里面的水也烧干了。
“哎——饭熟了,大家快来吃饭喽。”
龙小鹰把火中的竹筒取下,用砍刀一剖,掰成两半,看着竹芯里雪白的米饭就让人直咽口水。用竹片把竹筒里的米饭舀到叶子碗里,又把叶子碗和竹筷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接过碗,木波高兴地说道,“你们很能干,连这个做饭的方法都想到了。”
“这还不都是你老前辈教育得好。”龙小鹰对他说道,“你真有眼光,在上海姑娘中,李银珍也算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同志,既然看上了她,为她多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是的,应该的。”
木波用长满老茧的手捧起叶子碗,无限期待地闻了闻香喷喷的米饭,淡淡的竹香味直往用鼻子里钻。把清香甜软的竹筒饭送进口里,慢品细嚼,回味无穷,禁不住让人憧憬起美好的未来。
“能找到这么一个有文化、有知识,志同道合跟我说得上话的大城市女孩子,以前是件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木波高兴地说,“李银珍的确是个好姑娘,家里带来好吃的东西,她都要拿些来给我,看见我的脏衣服堆在床头,就帮我拿去洗了。两人在一起时也是相敬如宾,对我很尊重。”
说这话的时候,木波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仿佛李银珍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相敬如宾?”龙小鹰疑惑地问道,“有没有搞错?什么时候了,还相敬如宾。”
“是的,相敬如宾有什么不对?”木波奇怪地问。
“又不是封建社会男尊女卑,新社会热恋中的人相敬如宾,让人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说明两人之间存在隔阂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怎么称呼你的?叫你老木,还是波——你这个名字不好喊呀。”
“她还是叫我木班长。照你的说法,她会不会是真的喜欢我?”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来问会不会喜欢你。” 韩红伟对木波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你要尽早搞清楚,免得一天到晚牵肠挂肚,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你,抱甑子的时候你不会当面问问她。”
“人家是个读书人,黑更半夜问这种话还不把人吓跑了,到是要问问你……”
“问我?我有什么好问的。”韩红伟连忙打断木波的话,生怕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春雪这个四川娃儿,你觉得怎么样?”木波问道。
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韩红伟反问道,“怎么连你也问起这种话,听到什么了吗?”
“前段时间,梁春雪母亲来看她的时候,有一天我看见她母亲采摘到一些新鲜木耳,想摊在地上晒干,我就拿了块篾笆过去让她晒在上面。跟她聊了几句,结果她母亲一个劲地夸赞你,说你憨厚老实、身体结实、做事勤快人又好。还说这儿山美、水好、人也好,要是梁春雪找到个靠得住的人,她这辈子也就放心了。还问我那个叫韩红伟的班长,会不会是喜欢上她女儿了。你们是不是打算要在这儿成家了?”
“这话打哪儿说起,现在谈成家还早。”韩红伟回答道。
“一切随缘。”龙小鹰对韩红伟说道,“那段时间一下班你就往人家屋里跑,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进去,做母亲的当然会有这个想法。”
“其实梁春雪跟雷浩是很现成的一对,但是她没有这个意思,结果让貌似老实的韩红伟钻了空子。”说到这里,尚骁岗向韩红伟问道,“我到是要斗胆问你一句,能跟你妹妹交个朋友吗?”
“你看上她哪点?”韩红伟问道。
“看上她——怎么好说呢。在我心目中,她就是一位……一位……”
“一位什么?拖拖拉拉还想搞对象。”王辰盛等不及了。
“一位冷酷的美女!”尚骁岗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啊——令人失望。”龙小鹰对尚骁岗说道,“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