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只怕是跟别的女人讲好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昨晚的确给你讲过了,你也同意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不声不响地走。如果你说我没有同你商量,那么现在我同你再讲一遍,我想跟枳实一道去深圳看一看,过几天就回来。”白果平心静气地讲道。
“啊,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个农民,还时兴去旅游啊。不行,就是不行。”桃花坚决地说,“肯定是枳实的主意。我跟那个狗日的算账。”说完,她冲出大门。
白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跟上去,在村口拦住了桃花,两个人扭打起来,一个要去找人算账,一个不让去,两人抱着滚来滚去的。村民都围拢来了,就像看马戏一样看热闹。大家左劝右劝的,好不容易将白果劝回家,可是桃花还是跑到枳实家里去了。
桃花还没有走到枳实家门口,她的骂声就能听到,“枳实,你个狗日的,你以为你了不起啊,不就是一个打工的么?你搞得我男人不安心,我也要搞得你不好过。”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她哐的一声,一脚踹开了枳实家严实的大门,枳实还在楼上拿柿子,霄花在厨房里跑出来了。
“枳实呢?”桃花问霄花,“太没有良心了,我家待你们不薄吧,耕田犁地的,轻活重活,我男人都帮你家做,如今,咋打起我男人的主意来了?”
枳实只好将计就计躲在楼上不下来。
霄花说,“哎呀,桃花,你误会了,他是想接白果到深圳玩几天,然后再回来,没有别的意思。”
“要去,你自己去,我家男人肯定不能去的,告诉枳实,如果把我男人带走了,我跟他拼了。”
“好了,好了,你说不带就不带了,肯定不带。等枳实回来,我给他讲。再说,这人要走,是看得到的,又不是一根草让风吹走了,无影无踪的。”
桃花得到郑重的承诺后,方才又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枳实从楼上下来后,吓得直吐舌头,他朝霄花做了一个鬼脸,那意思就是女人离不开男人,离开了男人就会发疯。
正月里来闹新年,家家户户杀猪宰羊,男女老少披红戴绿,喜气洋洋,山乡四处弥漫着幸福的滋味。天气也一天一天暖和起来,暖风从南方吹来,冰雪融化了,树木在隆冬中苏醒了,小鸟欢快地叫唤,溪水的歌声也似乎格外清爽。人们都忙碌起来,电话响个不断,信息四处传播。枳实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来老板娘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再不速来深圳的话后果自负;二来自己再也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该请客送礼的都一一做到了,就连小孩的老师也一一登门拜访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再要是不走就有负这大好春光了。其实若不是等白果同行,自己早就一走了之,只是还想让白果做一做桃花的工作,回心转意最好。
白果将积好的肥料都运到田间,又挑了许多柴火放在厨房里,还将自来水管和电线都检查了一遍,然后讨好地对桃花说,“我自从转业回来后,还没有出过门,这次我想到深圳去看一看,无论外面是好是坏,我一定回来。”
桃花看着男人的心已经飞走了,想一想,留着也是白费劲,倒不如顺水推舟,她说,“去吧,你们男人我早就看透彻了,就喜欢在外面野。”
“我保证不在外面野。”白果拍了拍胸脯,那意思是保证严格自律,然后又强调说,“结婚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见我野过呢?”
“狗改不了吃屎。”桃花说,“去吧,去吧,去了就别回来!”
“真的不回来,你咋办?”
“天下男人多的是。三只脚的鸡不好找,两只脚的人满世界都是,找个野男人还不容易!”
“你敢?”
“你敢。我就敢!”
枳实随着白果搭上了去深圳的列车,一天一夜就到了深圳。白果有多年没有外出,这大城市与小山村的确无法比较,也无法形容。枳实带着白果逛荡了一天,第二天,老板娘就出面在五星级豪华酒店招待了白果,并且让枳实请了一些同乡来陪白果,都是一些在外面有头有脸的小老板。白果认识其中的几个,从他们的眼神和言谈中,白果就分辨出这枳实的确与老板娘如同一人,并且公开以夫妻相称,这让他始料不及,他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饭后,老板娘对枳实说,今晚放假,你带着大家好好地玩个痛快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好,好好!
枳实就将大家带到洗脚城,白果早就听说城里人时兴这个,但这好端端的脚怎么要在外面洗,而且洗一次还这么贵,这洗脚费相当于家里一袋子化肥、六只鸡……白果一边接受着女服务员低头搓脚板的服务,一边算计着这洗一次脚就相当于农村三百多个鸡蛋没有了。这时,灯光突然变得暗淡,昏眩中女服务员出去了,进来一个漂亮的小妹子,她让白果俯卧在床位上,然后在他的身上按来按去的,一直按得白果浑身上下痒痒的,白果求情说,“小妹子,不按行吗?”
白果眼前晃动着妻子桃花的影子,桃花做姑娘时也好像是这样红红的脸蛋,手也是这样嫩嫩软软的,如果桃花抚摸他一下,如同春风拂面,他立即酥了。白果感觉到黑暗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盯着他,眼神里还带着无可争辩的微笑,仿佛在时光里消失。白果抹了抹眼睛,他想抹走这一切。
他在心中暗暗地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小妹子很妩媚地一笑,然后安慰他说,“慢慢来,你会适应的。”说完往他的敏感部位按,她细皮嫩肉的手一直按得白果身上战战兢兢的,虚汗阵阵,然而心里美滋美滋的舒坦,一直按得白果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小妹子。
出门的时候,白果双脚离自己的身体似乎很远。他的腰,不像是在裤子里,犹如塞满了棉花般的空洞。他像一个被掏空的皮球,怎么也站不起来。
同行的客人谈笑风生陆续走出了洗脚城,一个大胡子男人好像在与一个花枝招展的洋娃娃挥手告别。身后的霓虹灯仿佛兴趣正浓厚,也夯足了劲,闪闪发光,有的灯还眨眼,好像是在嘲笑那些阳痿的男人。白果突然冲向那人群高呼:“我要回去——”
枳实正在送客,恼火地对他喊话,“你稍等片刻。”门口的人群好奇地打量着白果,似乎谁都没能够体会到他是快感还是痛苦。
“我明天必须回去。”白果上车后,自言自语地且不断地重复说,“我明天必须回去。”
“最好,现在就到火车站去买票,看有没有今晚的火车,我就要回去。”
“现在就走。”
“你病了吗?”枳实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突然想现在就走,我真恨不得两肋插翅飞回家。”
“好,好,好吧,我这就带你去火车站。”
白果终于搭上了凌晨返乡的火车,到了家乡小镇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他走在山村的小路上,感觉很踏实,脚步轻盈,这黑夜,这头顶的云朵,云朵里的星星;这山,山里的树林,林里的小鸟,小鸟带来的风,风吹动的小溪……还有脚步的沙沙声。
这时,远方一对绿色的眼睛在漆黑一团的夜里格外惊人,白果知道,那是一双鬼眼,小时候父亲教导过,走夜路时遇到这样的眼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望他,然后绕道而行,尽量抄大路走,走一步向天空呼喊几声,或者拾取一个大石头向水中砸进去,那鬼眼就会自然消失。白果捡起一个特大的石头,举过头顶,然后重重地砸向路边的水塘中,咣叮当——咣当——白果再回头一看,那双绿眼睛在夜色中仿佛越来越近了,白果拔开腿脚就跑,跑了十里地左右,再回头一看,我的妈妈呀。那对绿色的眼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