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右手捂着双眼,左手撑着桌面,低声颤抖着,“拉出去,葬了吧”。
“老爷,您节哀啊!”众多丫鬟小厮泣不成声。
“人生各有天命,这就是或许洲儿的命吧”徐攸目眦俱裂,“但是,我一定要实现洲儿的遗愿。”
“洲儿,你活着的时候,为父对你过于严苛,是望子成龙心切,如今,什么都不重了”,徐攸喃喃道,“你曾向我说过沈琏清的冤情,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愿你在天之灵不再受到桎梏。”
七月初,工部左侍郎以年老体衰,丧子悲痛难以承受之名致仕。上感其爱子之心,遂准。
七皇子府邸之外,徘徊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此人着一身青色布衣,双手背在身后,眼神犹豫不定。
一刻钟之后,小厮打开府门,引其至书房之中,上官连衍早已等候在此。
“草民徐攸拜见七皇子殿下”,徐攸双手作揖。
“先生不可”,上官连衍起身轻轻扶起徐攸,“还请先生不要过于悲痛,保重身体要紧啊。”
徐攸不为所动,神情严肃,“殿下,草民有事禀报,此事事关重大。”
“哦,不知是何事,请先生仔细说来。”上官连衍道
“洪子,沏茶”,上官连衍吩咐身后小厮,招呼徐攸坐下。
“唉,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一年前说起。”徐攸声音颤抖。“一年前,草民之子张之洲高中探花,与一群好友前往烟雨阁庆祝,众所周知,烟雨阁是京城第一阁,其中不乏有惊才绝艳之辈。”
“在众多戏子之中,有一个名叫念卿的旦角引起了我儿的注意,不瞒殿下,我儿风姿俊朗,待人接物颇有章法,洁身自好,眼界甚高,向来不与品行不端之人交好,对待朋友推心置腹。”
“然而此人深受我儿器重,与其相谈甚欢,起初我觉得奇怪,为何我儿会待此人如此这般,多次询问我儿后,我才知晓此人是已故岭南知府沈鸿庭之子沈琏清”。
“十六年前的那段往事我还历历在目,我二十年前在沈知府手下做事,深得沈知府赏识,一年后我被沈知府推荐到工部做事 为官之路还算顺利,我的性格过于刚直,那些个宵小之辈不敢来扰。”
“十六年前的六月十三,我正在工部做事,听到同仁说岭南知府通敌卖国之罪,我十分震惊,我不相信沈知府会私通外商贩卖铁矿。”
“我与众人交谈后才知道,岭南知府已经于这天凌晨斩首,其府中成年男丁被压往边塞充军,永世不得入京。”
“我不清楚沈知府到底做了什么,但我清楚沈知府的为人,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为官清廉,在岭南深受百姓爱戴。”
“我感到十分悲痛之余,还想到了沈知府膝下还有一个不满3岁的稚子,这孩子父母双亡,以后将如何生活,于是这天我告假回家,连夜前往岭南知府府邸。”
“当我看到知府府邸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眼前的一切令我震惊,满目疮痍,无比萧条,昔日里人来人往的知府府邸已经鸟兽俱散,贴着封条的大门上还有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我扶墙进入府中,里面已经一片混乱,毫无人迹,祠堂里供奉的先祖木牌被打翻在地。”
“小公子已经不在了,我暗中仔细寻找过小公子,未果,我猜小公子应该随沈氏族人远走他乡。”
“没想到,十六年后,我的儿子在烟雨阁遇到了小公子,当年的小公子已经成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他对我儿子说他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他已经找到证据,其父是被刘丞相陷害致罪,请求我儿帮他一门族人申冤。”
“我儿听后深受感动,十分愤懑,向其许诺一定会让他的家人沉冤得雪,两人相见恨晚。”
“我儿向我说明了沈琏清的冤情,我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证据,刘丞相等人所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内心无比愤怒,于是就把部分证据上呈皇上,没想到刘丞相等人竟狗急跳墙,把我儿沈琏清逼死,为了我儿和沈氏的公道,老夫死不足惜,如此方能报答沈大人的知遇之恩!”徐攸握紧拳头,双膝跪地道“听闻七皇子殿下仁义讲礼,智勇双全,草民请求殿下助我,草民来生定当衔草结环以报殿下大恩!”
“先生万万不可,先生请起”,上官连衍扶起徐攸,“此事事关本王皇兄,且不知那些证据是否已被销毁,我们还得从长计议,不可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