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陶柳川与师傅商量好价格，林女子才反应过来，她那个在刘家村的家已经不复存在。她现在要去外公家过年。

    外公家在怀明，一个离刘家村有8公里的地方。

    她问师傅，怀明票价。师傅倒也耿直，只是加了35块。平常只要15就能到的地方眼下也跟着春节翻了翻。

    陶柳川看林女子的表情，的确有些尴尬。他都忘了这茬了，刘家村的家已经没有了。那场闹剧，明明他也在场，可是怎么就忽视了呢。

    诶，陶柳川，你这个榆木疙瘩。

    春节，班车的话懒得等。况且班车便宜，一定是恨不得车顶上都塞满了人，所以喊一些私家车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坐上去不久，师傅就开始使劲往车里塞人。寒风中，师傅扯着嗓门，怀明怀明，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可是上了一个又一个，师傅还是不停的说着，怀明怀明还差一个。

    终于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原本9座的长安车，现在活生生塞了14个。这明显是超载啊。可是大过节的，归心似箭的人们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样的私家车装满就走，速度比班车公共汽车快得多，这样也能早点到家。一想到这些，林女子内心的那些抱怨也都吞了下去。

    这是她离家后的第一个春节，虽然不得不在外公家过，但是好歹能够呆在家人身边。

    陶柳川和林女子被挤在最后，还好没有坐在门口，若是门口大概已经被风吹得脸都僵硬了。

    本来有一肚子的话，可是满车都是人，陶柳川只好忍了。只想等到送林女子回家的路上跟她多说几句。

    就是那几句家常，他觉得就是那样值得，值得在寒风中等待3个小时。

    他把林女子换到最里面去，他一点也不喜欢陌生的男人在她身边蹭来蹭去。这个小细节她突然觉得很想笑，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还真是可爱。

    汽车在县道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怀明。怀明的村口，到处都张灯结彩。老百姓的大门框上早已经贴好了红艳艳的对联，门神也都换了新的。

    稍微讲究些的人家还挂了红红的灯笼，过年的氛围此刻更加浓郁。外出务工的青年大都已经回来了，村口的棋牌室人满为患。看到这些，林女子心情瞬间就高了八度。

    陶柳川还是扔了最轻的行李箱给林女子，自己拿了她其余搬家似的份量的行李。

    陶柳川一路，接受着这条乡村公路上老人孩子异样的眼光，林女子如是。

    怀明一组，这个地方的人都知根知底。来了两个陌生人，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去哪家的。

    山路十八弯，只是陶柳川犯贱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虽然有些夸张，不过也不无道理。

    怀明是螺洲丘陵地貌最好的见证，小山丘起起伏伏，山丘之外还有一条小江。这不就是明显丘陵地貌么。

    因为嫌贵，林女子并没有搭乘要价20元的进村火三轮。走的话，2公里路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

    陶柳川忍不住发问：“女子，你确定你没有走错么？”

    看着大汗淋漓的陶柳川，林女子不禁笑出了声。

    明明就是累了，还问到底有没有走错，真是的。

    “没有，就是这条路。绝对没有错，在路的尽头就是柳江，柳江沿岸的居住带其中有一家就是我外公家。”

    他擦擦汗，继续问道：“你真确定没有走错？”

    她笑着点点头，他看了真想咬舌自尽。这路，真他妈远。特别是遇上一个跟搬家似的林女子。行李暴多。

    两个人说说笑笑，总算是到了外公家。王家湾，这是外公家的小地名。一个湾子，居住着大约十多户人家，全是姓王的。

    王桂花领着外婆熊氏早早站在湾子口迎接。看着陶柳川，王桂花眼前一亮。瞬间心情都不一样了。哎呀，我们家二妹给我带了一个标致的女婿回来。

    在外婆那个年代，女儿依旧是被歧视的。所以这一生，外婆也没个名字。一直都被人称作“熊氏”。

    外婆熊氏对陶柳川格外热情，帮忙提了一些行李还热情地引他入堂屋。还未待他坐下，外婆便打来了洗脸水。

    “小伙子，来赶紧洗把热水脸。大冷的天，辛苦你送我们家二妹回来。”

    陶柳川却之不恭，拿着外婆特意拿来的新帕子，洗了一把脸。果然，人就暖和多了。

    外公王昭阳已经找来了暖和的鸡婆鞋。鸡婆鞋就是传说中暖和到以为有一个热乎的鸡婆孵小鸡一样地孵着你的脚。

    陶柳川也听话地穿上，林女子刚好穿上了同款的鞋。

    一家人，谁也没有多嘴问一句陶柳川到底是谁。都想着，当着人家的面既然人家没有主动自我介绍也就不要强问。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抢着给陶柳川干这干那，那小子简直嘚瑟得要上天了。

    只有林女子去盛汤的时候，外婆问了一句。

    二妹呀，那个男孩子对你好么？

    林女子笑得暖洋洋的，回答她，还将就。

    隔壁人家有人特意串门过来看陶柳川，听说王昭阳家来了个外孙女婿，所以怎么着都要来看两眼。

    在农家人眼里，陶柳川这样的男孩子也是属于上品。眉清目秀，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陶柳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要是真是他们家的女婿就好了，可惜暂时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