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来了，外面天儿冷，请随奴婢进去说话。”

    沈竹点点头，被丫鬟带进了里屋。

    屋内，是攥着一颗心不得安宁的姜姒，见他进来，心拧巴的更厉害了。

    “如何？沈公子亲自验明后，可有了结论？”

    进门而来的男子抖抖衣服上的冰粒子，目光幽深如潭。

    他抿了抿嘴唇，抬头问道：“姜夫人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亦或是，想做些什么？”

    姜姒拧眉，质问：“公子何出此言？”

    “如今朝堂之上，大半官员都被赵皇后收买，姜家处境如履薄冰，人人自危不得高枕无忧，这个不用我来提醒夫人吧。”

    姜姒冷哼一声，“不错，姜家确实是那只被耗死的骆驼，但沈家又能好得到哪里去？我今日不过是想让公子出面证实一些事情罢了。沈公子何必咄咄逼人，你肯去，不也代表了自己心存疑虑么？”

    沈竹冷冷的看着她，紧抿的双唇有几分豁出去的薄凉，他紧握着双拳，咬牙道：“你想翻身可以，别扯上无辜的人。她死里逃生，委实不易，切莫牵连了她。”

    闻言，姜姒猛的站起身，颤颤巍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真的就是五年前的翘儿？”

    “是，是她。”沈竹叹了口气，痛苦的闭上双眼。

    她本不该回来的。

    “真的，是她！”那场大火没能带走所有人，时隔五年竟然多出一个火海逃生的女子。

    姜姒双腿一软，瘫倒在木椅上，双手冰冷的没有任何知觉，一颗心却扑通跳个不停。

    沈竹紧闭着双眼隐忍着苦楚，再次睁开时已不息往日彷徨，变得凌厉坚定。

    “朝堂之上遍布皇后一党，夫人若想有所动作，最好看清自己手里的牌，翘儿能死里逃生回来，我发誓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你以为，深陷这囹圄，她能独善其身？”

    早在苏家送她进宫教习时，她的命运便已经和姜家纠缠不清。

    沈竹冷冷的看着她，锐利的眼角边有溢出的戾气。

    “不管是谁，敢动她一分我必倾尽所有，让其万劫不复！”

    姜姒破涕为笑，捧腹摇头笑的极其夸张，好半晌才平复了情绪，讥讽道：“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能力，能与皇后抗衡？她随便捏造一个由头，都能让沈家死一百次！”

    “这是我的事，不劳夫人费心，你只需要记住，翘儿不是你手中可以舍弃的棋子，便是利用也不行！”

    撂下话，他转身推开门，迎着即将来的暴风雪离开。

    大门敞开的瞬间，暖阁里的女子受冷风侵袭，不由的轻颤。

    一旁的丫鬟立刻上前合上门，又往炉子里添了块木炭。恭敬道：“夫人，徐越姑姑回来了。”

    女子疲惫的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木门再次被人推开，落雪满身的妇人来不及合上油纸伞，赶紧进屋，对着姜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夫人，奴婢都查清楚了！苏翘是前不久才来的宣城，对外只称自己死了丈夫，拉扯着两个孩子在天子脚下讨生活。那两个娃娃，一个五岁多了，另一个该三岁了。”

    姜姒双手一颤，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含泪嗔怒着，“你就没去看看那个孩子？宫里出事时，苏翘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尚未出阁不曾婚嫁。五年过去就多了个这般大的娃娃！你不觉得蹊跷吗？”

    徐越跪伏在地上，呜咽着摇头，“奴婢不敢，怕认错了人。倘若小皇子还在，也是这个年纪，奴婢万万不敢啊！”

    姜姒擦干了泪水，红肿的双眼开始变的冰冷。

    “只要是苏翘还活着，那个孩子就一定是我姐姐的骨肉。即便不是，我也要让他是！只有这样，我才有扳倒皇后的砝码，才能为姜家致胜，为我姐姐伸冤！”

    一切只等明日，见了那个孩子，她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姜家不能再一味被欺压了，他们赵家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入冬第一次初雪落满整个长安及宣城，纷纷扬扬的柳絮将大地沏成银装素裹的宫宇。

    瑞雪兆丰年，这是吉兆。

    雪还未停，街道上已经蹿出一群裹成包子的孩童，追逐嬉戏打闹。

    李逸看着铅灰色的天，不禁感叹，又是一年倒头了，再过大半个月，春节就来了。

    霜儿捧着牛皮热水袋，窝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下雪有什么好的，地里的害虫倒是冻死了，那人也快冻没了。”

    李逸冲她摇头笑笑，“小丫头，你不懂，这下雪啊才不是最冷的时候，冷就冷在冰消雪融的时候。庄家人靠粮食过日子，地里虫子老鼠一多，如何提高产量？下雪才好呢。”

    “可下雪也太冷了，今晚的雪比去年早了十日左右呐。”

    窗外的积雪摞高了，雪越下越大，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少了。

    几个不肯归家的孩童，被家人找来，提着耳朵拖了回去。雪白的大街变得更冷清了。

    苏芷站在窗边，手里抱着暖壶，心里记挂西郊大营的萧乾。

    天气寒冷，不知他带足了冬衣没有，早知道还是该抽时间给他做件大麾的。

    “东家，这几日生意不算太好呢，兴许是天冷了，高门里的小姐夫人们不愿出门了。”

    苏芷回过神来，将窗户合上来，有些惆怅的点头，“是啊，尤其这雪一下，更没人愿意出门了。”

    “那依东家的意思，我们要不要带着东西去几个常客家里看看？用您的话说，上门推销。”

    外面的雪下的那么大，出行势必不顺，苏芷虽爱财，但也懂取之有道，适可而止，让自己手下的员工冒雪去卖东西，自己也心疼。

    “不了，银子哪有赚的完的。忙了这么久，该歇歇了。”

    秋红也不意外，知道苏芷心善，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笑笑不再出声。

    左右没有客人，外面都有帮手照看。

    苏芷又一头扎进小隔间，鼓捣着新产品。

    冬来很长一段时间天气都干燥，早在很久之前她便让人种植了大片的芦荟在后院里。

    过了些日子，翠绿的芦荟涨势极好，碧如翡翠。

    苏芷打算萃取点芦荟汁，做些面膜来卖，这东西有消炎镇定，舒敏保湿的效果，做出来的成品肯定能大火。

    三楼美容院的生意冷淡了，二楼的戏班子也好不到哪去，也就一楼依然是生意火爆，甚至越发忙碌起来。

    二三楼的帮手都去了一楼，苏芷一个人留在隔间，研制新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