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升从仙宁大学城回去后，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上午的课也差不多结束了。

    自己这个时候去教室，相当于快下课的时候在老师眼前晃荡，活生生的挑衅啊，索性一打方向盘，直接去新世纪电子厂了。

    厂里的高管知道陈汉升过来了，全部按照郑观媞的指示，客气的让人把这一周的报告送过来。

    最重要的自然还是MP3项目，陈汉升一对比，这一周的销售额果然逐渐攀升，比刚上市的前两周要好不少。

    “这个成绩，大概满足了厂里其他人的期望，但是郑观媞的目标肯定更高。”

    陈汉升觉得有些可惜，MP3产品上市还是太匆忙了，如果再有一个月准备时间，成绩肯定会更好。

    他想了想给郑观媞拟了一封邮件。

    “本周销售额尚可，差不多能回本了，林厂长他们颇为满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邮件发出去以后，陈汉升仰在老板椅上，无意识“咚咚咚”的敲着食指，等待郑观媞下一步指示。

    没多久，在香港一直当宅女的郑观媞就回复了。

    郑观媞：从趋势上看还不错，不过距离我的预期有些差距。

    陈汉升：没事，等你过年回来后，主持第二轮生产研发就可以了，那时再加上一些创新思路，一定是市场上的爆款。

    郑观媞：我这边有些问题，大房二房在争家产，我时间定不下来，而且市场也不会等我们。

    陈汉升：那就放平心态，着急也没有用。

    郑观媞那边很长时间没回信息，陈汉升还以为她离开电脑了，于是喝着咖啡，随意翻了翻网页看新闻，等着中午去厂里食堂吃饭。

    不过快到点的时候，雅虎邮箱突然跳动着新信息的提示。

    郑观媞：如果让你主持第二轮生产研发，你会怎么做？

    陈汉升笑了一下，“啪啪啪”的打字回信息。

    陈汉升：我做不到的。

    郑观媞：我就是问问，算是多方采纳思路。

    陈汉升：如果我主持生产，首先会根据目前市场上的反馈意见进行提升，其次就是增加款式和颜色种类，再有就是把售后部门好好整肃一番，没有售后的产品是活不久的。

    郑观媞：我的想法其实和你差不多。

    陈汉升：这些都是稀疏平常的意见，稍微学过管理学知识的人都能想到，我在学校成绩还不错的，所以难度不是想，而是如何落实。

    郑观媞：管理层很难拧成一股绳。

    陈汉升：难免的，二三十个管理层性格各不相同，年纪和资历也很深，大概除了你以外，他们谁都不服气。

    郑观媞：之前和你说的李小楷，你接触过没有。

    陈汉升：那个MP3项目技术总工程师吗，接触过几次，不过他是加州理工的博士，我是国内二本，共同话题比较少，他好像对厂里的派系不太敏感，在孤立的边缘徘徊。

    郑观媞：我知道了，你去吃午饭吧，食堂今天做了红烧鸡翅。

    陈汉升刚要打出“好的，午安”，突然转念一想，郑观媞远在香港都晓得厂里食堂做了什么菜，这说明她对新世纪内部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啊。

    “妈的，这房间里不会有摄像头吧。”

    陈汉升抬起头盯着墙角打量：“老子关上门跳个脱衣舞，不知道郑观媞会不会看到。”

    当然陈汉升最终也没有跳，不是因为害羞，实在这里缺少一根钢管，跳起来少了灵魂。

    不过，郑观媞这句话也有传递信息的味道，大概表明她对厂里的掌控力度依然存在，陈汉升摸着下巴揣摩一阵子，中午吃饭时果断坐到李小楷旁边。

    “楷哥，吃饭啊。”

    陈汉升笑嘻嘻的端着餐盘打招呼，一点都不见外。

    李小楷30多岁，带着黑框眼镜，套着修身版的小西服，在厂里的管理层应该是最年轻一个，衣服也比较潮，不像当前正统的企业管理人员。

    厂长林朝晖那些人，他们穿着都比较严肃，还系着整洁的领带，说话做事也是一板一眼。

    “你好，陈顾问。”

    李小楷客气的回应一句，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不好，天气这么冷，想出去旅游都没机会。”

    陈汉升笑着问道：“楷哥在国内这么久，有没有逛逛祖国的大好河山。”

    “没有机会啊，工作太忙了。”

    李小楷叹一口气：“我连建邺市内很多景点都没去过。”

    陈汉升鼓励道：“那你可得去转转，这个时候栖霞枫叶特别漂亮，鸡鸣寺也不错，梅花山虽然比较偏僻，不过12月份就要开花了，如果下雪的时候过去，更加迷人。”

    陈汉升没有提夫子庙、秦淮河、中山陵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地方，专门挑一点普通人不太熟悉，但是又有点名气的风景区讲出来。

    建邺六朝古都，以前还是江南政治文化中心，多少人文景观掩藏其中，李小楷虽然在美国长大，不过到底是华裔，对这些名胜古迹还是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两人以前接触的不多，可陈汉升聊天的话题找对了，李小楷听的也很认真。

    陈汉升这边呢，如果你让他搞科研，那是绝对不行的，但是在吃喝玩乐上，陈汉升一肚子社会经验。

    他们说的热火朝天，管理层的其他势力都冷眼旁观着。

    “陈汉升怎么和那个美国人搅在一起？”

    “大概都比较年轻吧，陈汉升就是一个大学生，李小楷今年也才30多岁，可能有共同话题。”

    “李小楷技术还是不错的，观点也很先进，就是不懂人情冷暖。”

    ······

    别人都没把陈汉升和李小楷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只是大学生，仗着有郑观媞的“宠幸”而已。

    索性陈汉升平时比较低调，也不争抢风头，所以管理层一般也不愿意招惹，相安无事罢了。

    一个是喝着牛奶长大的华裔，在国内没什么基础，也不足以形成威胁，难以撼动目前厂里的势力派系。

    随着其他管理层一个个离开食堂，陈汉升和李小楷的话题已经由人文景点延伸到古代神话传说。

    “你说，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在国内成长并读到了大学。”

    李小楷好奇的问道：“相不相信国内有龙这种生物？”

    “相信啊。”

    陈汉升马上答道：“龙虽然是一种图腾，但是很生活化，我们生活里经常遇到。”

    “我靠，真的啊！”

    李小楷兴趣起来了：“你老家那边有什么奇闻异事吗？”

    “老家那边没听说过。”

    陈汉升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我现在的领导钟建成，他每次吃完饭总要喊，汉升一条龙服务去不去啊，你看这不是生活里随处可见嘛。”

    李小楷愣了一会，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没想到你挺幽默的。”

    两人随后结伴下楼，李小楷回办公室，陈汉升回学校。

    晚上陈汉升正在宿舍里玩游戏的时候，郑观媞的突然来信息了。

    “你觉得李小楷担任副厂长怎么样，让他全权负责第二轮MP3的研发生产，你也在厂里担任个具体职务。”

    陈汉升第一反应就是郑观媞太急了，李小楷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别人未必服他。

    MP3又不是光凭科研部门就能完成的，需要有人统筹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