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三娘?”赵老爷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威压,“本老爷今天来,是诚心与你谈一笔买卖的。”
“和我?谈买卖?”惠氏习惯性的将眼神投向女儿,她们家但凡能卖钱的,都是杨雪折腾出来的。
赵老爷的眼神也瞧向了杨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厚厚的的外裳,颇有几分厚重,脸蛋虽然还没张开,但已经能看出几分明艳动人,头发和普通的乡下姑娘般束成两个发髻,分别装饰着两根串珠红绳。
整个人若说有什么特别,就是那双眼睛,漆黑明亮,仿若心如明镜。
再怎么明亮也就一个十三四岁的乡下姑娘,身为镇上经营成功的掌柜,赵老板不觉得今天来达成目的有何难事。
稍微寒暄了几句,赵老板便笑着说道:“今天小年,老爷我是来给各位送财神的,不知各位愿不愿意接?”
“多谢赵老板的好意,我们家财神已经在后院里供着了,一家不能供两尊佛,还请见谅。”杨雪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没有日历,她都不知道今天是小年,但对这位赵老板却有一种自然的抵触,做生意挑人很重要,杨雪没准备和自己没好感的人打交道。
赵老板本觉得自己堂堂一个掌柜来乡下与一个村姑谈生意已经是纡尊降贵了,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的不给脸面,顿时有了几分恼怒的看向村长。
村长也没想到杨雪连缘由都不问就拒绝得如此干脆,果然,不能因为送看点对联熏肉,就以为杨家姑娘的性格变了,还是那种以为自己认识几个字就带着几分傲气,不愿意与生意人为伍的德行。
村长对杨雪道:“杨雪,大叔知道你家困难,才特意带赵老爷来的,你至少也该听赵老爷把话说完吧?”
杨雪道:“村长,我弟弟就因为买了他们家几块糕点就被人打得差点连性命都丢了,现在还没好利索,这今天要是赵老板给我家送个财神,只怕明天我们全家都……”
欲言又止却又有谁没听明白?
这八字相克,五行相冲的事情在乡下也很有市场的,婚嫁建房、开市动土啥啥啥的都很相信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的。
杨家连事由都不问,显然不是钱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就不好办了。
村长看着脸色难看的赵老板,头顶上好像冒烟了般气血都不顺的难看。“杨雪,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上次送我家的鸡蛋糕吗?”
杨雪点头,“记得,要不是村长当日公正处事,我家别说鸡蛋糕,就是鸡蛋都拿不出两个,这里再次多谢村长,造福我们这些村民。”
几句追捧下来,村长难道还帮着赵老板威胁同村不成?
这事说来他都觉得有意思,那日收了一盘子鸡蛋糕,村长夫人袁氏捡了一半给镇上的娘家送去,也不知怎的,被玉琼斋的小少爷尝到了,据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威胁了几日,赵老板才会来柳溪村找做鸡蛋糕的人。
别说柳溪村,就是对村长这样的人来说,赵老板都算得上赵老爷这样级别的人物了,所以才会亲自带着人来。
想到赵老板许诺的一成好处,村长也不甘心放弃,硬着头皮道:“赵老爷这次来,是专程向你买鸡蛋糕的。”
杨雪恍然大悟般带着遗憾道:“买鸡蛋糕啊?这可不行,我最近答应了别人做食材的,没有时间。抱歉了,赵老板。”
不识抬举!赵老板闷着心里的不满,问道:“那不如将做鸡蛋糕的方子卖给老爷我,也好得几个银子过年,你说是吗?小姑娘。”
杨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问道:“几个银子是几个?”
赵老板原本打算就给三两银子的,现在看杨家宅院不小,于是道:“五两银子,姑娘看如何?”
“这使得,这使得。”一听说五两银子,算算自己能得个五钱,这领了个路就能得五钱银子,村长心里乐开了花。
“杨雪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家现在不正缺银子吗?这五两银子再凑点就能买上一亩上好的水田了,人家就要你一个方子,可是天大的便宜啊。”
五两银子一个方子在柳溪村谁看来都是天大的好事,若杨雪前面给飘香楼一个菜单没有卖到十两银子的话,说不定也会觉得划算了。
她可不觉得赵老板上门自己就赚了便宜,这年头可不像将来,想做什么,搜索一下,没有一百个方法也有十几个方法,可不像现在,一个方子,弄得好,几乎可以养一家子人了。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不那么缺钱了,岂会为了五两银子断了一条赚钱的门路?虽然这条门路她并没想过。
“这鸡蛋糕的秘方是祖传的,我爹说了,不是关键时刻,一定不能卖,所以,赵老爷还请回吧。”杨雪坚持拒绝,这样的借口,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万能的。
接着又补充道:“当初就是穷得吃糠喝稀的时候我们都没卖,现在更加不能卖。”
别说杨瑾了,就是惠氏都很怀疑他们家有这“祖传”的秘方?要是有的话怎早没有拿出来?
当然,在没有知识产权的年代,很多人家里的秘方代代相传却不外传,也算是谋生的资本,也不算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是,以前杨家从未听人提过,难道是因为穷得买不起鸡蛋?村长很是怀疑。
“不识抬举。”对杨雪的拒绝赵老板呵呵一笑,轻蔑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道了句告辞,便径直离开了。
“什么人啊。”村长有些不满,想要赚五钱银子是一回事,现在赚不到钱,这态度也太膈应人了吧?
好歹他也是一村之长,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太过分了。
叮嘱了杨雪几句要小心,提着杨家送的腊肠,村长的心情恢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