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的时候,解二和解四,一个在杨家后院里劈柴,一个整整齐齐的往屋子里垒。
堂堂王爷的亲卫在乡下农家吃撑了,说不出不丢人,没人会信的。
接下来就是过年。
过年嘛,最传统的方式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去年这个时候惠氏还要去杨家祠堂做事,什么擦洗器皿之类的,她一个寡妇没有资格做,但是扫地擦桌之类的脏活却没少做。
今年三十前一天,杨家族里来人了,杨二婶自然不会屈尊降贵来的,来的是杨解士的大儿媳妇秋香。
身为解士老爷的儿媳妇,秋香原本与秀才夫人的惠氏还说得来的,但杨晋去世之后,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杨晋去了,杨家的人都可以欺负惠氏,就因为这个扫把星,杨家才少了一个秀才,过年也少了一些进项,直到杨晋去世前一年,每年给族里的可足足有五两银子。
秋香盛气凌人的辟头就是一顿训,“惠三娘,你好歹也曾经是个秀才娘子,怎么带着一群小辈如此不讲规矩?过年祭祖和团圆饭,三哥不在,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不参加了吗?就算你心思野了,这杨瑾可还是我们杨家人!”
祭祖是全族的大事,这祭品的准备是女人,却只有男人才有资格按着辈份去宗祠磕头。
去年杨瑾和杨雪都去了,轮到杨瑾磕头的时候,地上原本好几个蒲团的,居然一个都没有了,周围也没一个帮杨瑾说话的,全是讥笑嘲讽,气得杨瑾话都说不出来。
年夜饭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人一起吃饭,也不知是哪一代传下来的规矩,在祠堂外摆上长条桌椅,饭菜由各家摊派,然后全族一起吃饭。
看起来没毛病,但惠氏死了丈夫只能在旁边打下手没资格上桌吃饭。
杨雪和杨瑾倒是能上桌吃饭,去年为了吃这顿饭,姐弟两早上和中午都没有吃饭,但等他们吃的时候,发现除了刷锅水,连剩饭都没混到。
一气之下的原主,直接掀了桌子,随便端了两碗看得丰满的肉菜就扬长而去,也是霸气。
家里人的事情,按理也是掖着,但赵家来退亲的时候,就是铁证杨雪目无尊长,毫无修养等等,
今年那么一闹,杨雪以为杨家已经没这个脸了,现在发现,不能用自己的心胸衡量别人的脸皮。
“不去,你可以走了。”指望惠氏说狠话,杨雪不如自己来比较快。
“不去也行,这没家摊派的铜钱你们家可不能少。”秋香对杨雪倒有几分忌惮,毕竟敢在年夜饭上掀桌子的女人也就那么一个。
谁知道她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
“要多少钱?”杨雪冷冷冷的问道,找他们来摊派钱银还趾高气扬的,什么人嘛。
秋香的气势依旧很高,“不多,一个人三百文钱,你们一家三口人,多少钱,不用我给你算吧?”
九百文钱,都快一两银子,哪年过年有这么高过?
惠氏想要辩解几句,他们家今年有肉,可以送些肉菜的,再贵的菜也用不了九百文钱的,她还想省下来买田呢。
“行,钱我们给,人我们就不去了。”杨雪说得很痛快,过年图吉利,她也懒得多事。
“行啊,收了个野男人这底气就是不一样了啊,好!”秋香来本就是给公公出口气的,这能得钱,也是出气的。
杨雪进去拿钱,秋香宁氏宗族里也算有几分体面,少不得有几分体面,去年被杨雪掀了桌子,丢了脸,对她是一百个看不顺眼。
“惠三娘,现在族里可都在议论,你们家山也卖了,田也卖了,你们母子三人到底是靠什么维持的生计,说起来你在家绣活差,种田也就一个虚把式,总不会是出去抛头露面做啥子不要脸的营生了吧?这人没钱也要脸,可别连带着叫我们也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惠氏就算再软和也是被杨雪教育了快两个月的成年人了,脸带怒气的道:“赵秋香,你胡说什么?!我清清白白做人人,容不得你这般诬蔑!”
“污蔑?”秋香一脸不耻的毫不掩饰,心想这惠氏恐怕是被杨雪的疯病给传染了吧?什么时候会顶嘴了。
若是依她以前的性格,就算再委屈肯定不会说这么大声,想想公爹说惠三娘家越来越不像话,还真没有说错。
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家地都快卖完了,仓库里面就没有余粮,你靠什么过日子?啧啧,去年还哭穷连碗肉都端不出来,今天居然还穿了新衣服,惠三娘,你还真的好本事。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郑源。”杨雪本来是想息事宁人,破财消灾的,但这么欺辱自己的母亲,就是原主都忍不得吧?
就跟召唤兽般,郑源马上出现在杨雪面前。
“把这满嘴喷粪的贱人给我丢出去!”杨雪都懒得再去浪费口水了,有些人需要的不是道理不是怼,就是教训。
上午被楚璃缠着说话本子,现在口水正干着呢。
郑源出手,干净利落,专业靠谱。
丢女人又怎么了?当初纠缠王爷的女人那么多,不丢出去,留在家里过年啊?
赵秋香来之前只想杨雪是个厉害的,讥讽惠氏也是杨雪不在的时候,怕的也就是杨雪一个人,现在一个粗壮汉子冒出来,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啥事,就觉得屁股生痛脑袋全蒙。
“杨雪。你这个不尊长辈的小贱人,我好歹是你叔婶,你怎么敢?”好半天,赵秋香才回过神来,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到现在居然还问我敢不敢?”杨雪看着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意思是,我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身为杨解士的媳妇,叔公又是族长,赵秋香在杨家还是很有脸的,要钱的事情本就是膈应杨雪家的,现在却是自己的脸被人!
这会儿,赵秋香心里都已经把杨雪诅咒祖宗十八代了,也不管这十八代里也有和自己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