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想跟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喝酒的孟韶衣听到这话，立刻点头：“行。”他宁愿待在缚天楼工作，也不要跟人喝酒。

    五个时辰后，天色明亮起来，正月初二了，沈若卿神清气爽地起床，手上的伤口也重新愈合，灵药很管用，已经看不到疤痕了。

    乌衣来报：“樊姑娘回来了。”

    见她欲言又止，沈若卿问：“她怎么了？”

    “她说是自己被冯无婪的人拦住了，费了点功夫才脱身。她还说，冯无婪跟煞魂派有点关系，她现在要离开一段时间去调查一下，让我们……”

    “让我们做什么？”沈若卿狐疑地看她。

    讲话吞吞吐吐的，乌衣这是怎么了？

    “让我们好好照顾林沉郁，不要再让他受伤了，否则她的怒火可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沈若卿嗤笑道：“她以为自己是谁？”

    乌衣沉默，她还就真的以为自己是谁。

    如果红岫在这里，一定会讲：“难道樊小姐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没有照顾好林沉郁吗？要你瞎操心什么！”

    三日后，樊洛烟满身戾气地回来了。

    黑衣染血，不知杀了多少人。

    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煞气，本来没觉得她有问题的人也不免怀疑起来，她到底是不是炼灵境，还是说她转修魔了？但仔细看去，她又确实是大圆满的炼灵境。

    沈若卿却是知道，她那一身的魔气，再是遮掩，也因为杀了太多人而不自然地溢出。

    大堂内，林沉郁满面阴沉地看着樊洛烟，但沈若卿却没错过他掩藏在袖内紧紧攥着的手：“这三天你去哪里了？”

    “去杀人了。”樊洛烟口吻随意，丢出一颗人头，“这是石牧溱。”

    林沉郁眼皮一跳，“你去枫树林了？”

    “自然。”樊洛烟眼眶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紧紧盯着林沉郁，“沉郁，我不敢想象，沈若卿若是再去晚一步，你会如何，我更不敢想象，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

    林沉郁紧抿着唇，不说话。

    被当成背景板的沈若卿在旁边站了许久，直到腿都酸了，还没有听见这两人交流了什么有意义的事，以至于她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樊姑娘，你这一身煞气，从枫树林来？那么，那个煞魂派的据点，你……”

    “人，我全杀了。”

    轻描淡写的口气。

    人命在一个魔女眼里，全不值钱。

    樊洛烟的眼中也只有林沉郁一人。

    “沉郁，那些，害你的人，死前，我都让他们品尝了一遍生不如死的滋味。”樊洛烟殷红的唇瓣一开一合，“死后，我收走了他们的魂魄，我要把他们投入炼狱，让他们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在炼狱中悔过。”

    听到“炼狱”二字，苏清濯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一缩，他透过水镜望着天芯石外的那个姑娘，眼眸微眯。

    转生宫啊……

    沈若卿自是不知晓炼狱是什么地方，但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地方，而她也不会同情那些伤害林沉郁的人：“那我要感谢你，你做了我想做的事。”

    “不必，我与沉郁才是一家人，应该的。”樊洛烟冷清地说。

    沈若卿几乎挂不住嘴角的笑意，她僵硬着脸，义正言辞地宣告：“樊姑娘，我希望你能认清楚事实，现在，沉郁还是沈家人，并不是跟你一家。”

    “他是我弟弟！”

    石破惊天的一句，终于说出来了，樊洛烟感觉心头压着的石头终于推开一半，她终于能缓口气了。

    可是看到林沉郁错愕又复杂的眼神时，樊洛烟不自觉地弱气起来：“那，那个……沉郁，我确实是你的姐姐……我们的母亲在等你，她，很想你。”

    林沉郁低垂眼睑，沉默了。

    明明在枫树林大杀四方，如魔神般收割了所有人性命的魔女，在林沉郁的面前，却成了认错的乖乖女，她紧张地绷着唇线，眼神躲闪却不移开半分视线。

    “我……”林沉郁顿了顿，刚提起来的一口气松懈下来，继续沉默。

    樊洛烟默默为自己打气，镇定地说：“其实，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母亲遇到你父亲是在二十年前，两年后她生下你，但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离开你，可她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回到这里，直到半年前，她才有了办法，我便代替她来寻找你。”

    林沉郁可以看得出来，樊洛烟是认真的，她虽然隐瞒了一些，但她说出来的是事实，而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虽然早前有怀疑过他们的关系，可没想到当她说出口时，一切都乱套了，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是想……带我走吗？”

    许久，他才轻轻地问她。

    “当然，我就是为了带你走才来到这里的。”樊洛烟的眼睛亮晶晶的，“而且，只有三日后，我才能带你回到母亲那里，错过了时间，我们就要再等一百年了。”

    就在这时，林沉郁转眼望向了沈若卿：“郡主……”

    沈若卿遗憾地摊手：“你自己的路，自己选择，我不会干涉你。林沉郁，想清楚你要走的路。不要后悔。”

    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林沉郁怔怔地看她走远。

    “如果你想保护她，光是待在她的身边是没用的，你得变得更强才可以。她的天赋，不止是在尘界，就算在灵界，也是首屈一指的。”樊洛烟诱惑般的声音在林沉郁耳边响起，“她终有一日会来到我们的灵界，到时候，你就能够帮她更多，林沉郁，跟我走吧！”

    林沉郁的眸光微闪。

    “变得更强，变得足以保护她。”樊洛烟轻声说道。

    虽然用沈若卿当借口，说服林沉郁很令她感到厌恶，可是架不住管用，樊洛烟觉得他已经松动了。

    只要再加点火……

    沈若卿派人去调查枫树林的情况。

    孟韶衣回报说：“枫树林现在只剩下了一地焦土，炉鼎和小孩都被放走了，城主府已经在组织安排这些人的认亲、回家等事宜。事后，有灵师境强者探查的波动留下，我推测是煞魂派的窦兰义长老的属下，但对方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很可能是看出了樊洛烟的后台不好动。而且，煞魂派和冯家无心的交易也断了，现在冯无心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呢。”

    “看来我们这个樊姑娘来历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