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昂知道与偕是一个不会轻易交付真心的人,本科期间收到的情书都是他帮与偕拆开,念给他,直到他不耐烦地走出寝室。
春昂也知道与偕又是一个一旦交付真心,就一发不可收拾的人,所以他不允许被他付出真心的女生辜负他。
“春哥!”
与偕下班立刻跑到咖啡厅,里面人不多,看见春昂一个人坐在窗边最里面的位置,他立刻放下包坐在他的对面。
“你怎么连微信都不回。”
春昂指着桌上黑屏了的手机说:“它早就罢工了,这电池也就能坚持三小时,我也没买,每个月三千块工资,恩格尔系数不允许换手机啊。”
与偕再了解不过了,春昂总是喜欢边笑边自嘲,第一次听的人肯定以为他在说笑。其实都是心底的实话。
“家长里短?”
“靠,是不是她告诉你的。”
“哈哈是啊。”
春昂眉头一翘,抿起嘴角,乐呵呵地说:“我又没说是谁。”
“你都让人家传递消息了,爸爸我还要装什么都不知道啊。”
“得得得,反正一会也要质询你。”
“你本科时候写的诗,我帮你整理成电子版了,等哪天你彻底火了,我再拿出去出版发行,肯定是一笔巨款,到时候我要分成。”
因为家里条件不太好,春昂一直生活低调。本科时候,他会写写稿件给杂志社投稿,挣来的稿费一半拿来和室友一起畅饮啤酒,包夜网吧,另一半就成了他的生活费。
以前与偕鼓励春昂写书、出书当做副业,春昂一直没有自信,直到上班后以“昂宇”为笔名在网上发表的小说被某位制片人看见,他才正式走上文学这条路。
与偕接着问:“工作怎样,时间允许你夜闯网吧吗?”
“还是你懂我,我已经把单位周围的网吧都摸清楚了,还亲自举报了一家允许小学生进去的。因为我不想和小学生争取网速,他们还要和我组队,我哪打得过他们。”
相比旁边带着冷冰冰的脸工作的年轻人们,这俩小子的笑声在咖啡店里也是太放肆了。
还没聊几句,止不住的开心就要溢出来了。
打游戏是春昂从小到大的小“恶趣味”,长大后就成了排遣烦恼的方式。
本科的时候,他们宿舍在校外,楼下就有一家小型网吧,很隐蔽,春昂一直把自己的会员卡放在寝室门边的小竹筐里,骄傲地告诉兄弟们“随便用,自己充钱就行”。
“闻,祉,依。”春昂突然道。
叙旧中与偕放肆的笑容,一下子被这个名字镇住,伴着嘴角露出的含蓄,五官舒展开来。
春昂在电梯间就看出路过的祉依和自己的兄弟注定不简单,后来小舒的一番简单介绍也让他多多少少明白了他们的心。
小舒的角度自然是会说:“祉依很喜欢与偕,不过好像他们还没有真正开始,有时候她还会因为他苦恼,烦心,但是也会因为他被治愈,开心到不行。好像喜欢与偕之后,祉依的情感都挂靠在他身上,不过我和施与偕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他是慢热还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祉依。”
虽然心里有肯定的答案,但是春昂没有给小舒确定的回复,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如果真有一个珍惜兄弟的女孩子,兄弟也喜欢,就让他们放肆地相爱吧。
看着春昂仿佛知道一切的眼神,他机警地动了一下脑筋,用同样的语气回复说:“谌,望,舒。”
“喂,别提碰瓷姐我们的父子情就不会变,今天不是她的主场。”
“看来你小子,啊,缘分到了,啊。”
“去去去。”
好像将了春昂一军,他的眉梢到眼角都是得意。
对面的人,是信任的人,从他们口中听到喜欢的人,不经意间的动作、语气,都是最真实的动心。
爱情的性质,本身就是一碰就酥的感觉。
无论自己否认得多大声,别人看不见的小动作都说明了一切,比如与偕刚刚交叉开合的十指,比如春昂刚刚改变前后的双脚,还有他们刚刚对视时明显明亮和认真的眼神。
“不过,不是那个女生吧,之前让你不开心的那个。”
春昂指的是紫荆。
与偕极力摇头,语气突然严肃说:“我都和你说了,那一段是人生小插曲,早就结束了。”
“哈哈哈我知道。”春昂笑得有些愧疚,但是又略微安心了一些,毕竟他不希望与偕还在为那个女生深陷泥潭。他收敛了一些笑容,认真地说:“刚刚我看见你的祉依了,我很满意。”
与偕不好意思有不置可否地笑笑:“什么啊。”
他知道春昂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即便是知道有女孩子的喜欢,也会从与偕的角度去考虑是否合适,是否真实,而不是无头无脑地撮合。这可能是之前筛选情书时练就的特别超能力吧。
不过,与偕也是相信自己的智慧的,自己挑选的女孩子,春昂怎么会不满意。
再不过,得到最好兄弟的肯定,好像骨子里的幸福感开始爆棚,尽管嘴皮子上还说着“你能不能不搞笑”、“你这是修炼了一下恋爱心理飘了是吧”、“你真是脸皮厚”这样的玩笑话。
春昂看上去傻呵呵的,心里却无比清楚。特别是对为与偕好的事情。
“所以,你喜欢她吗。”
春昂的一问,直击灵魂。
“喜欢。”
越是在灵魂深处,回答越是迅速。
“在一起。”
“还不行。”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这个问题与偕问过自己很多遍了。
“说出来可能有点夸张,可能也只有你能懂了。”与偕沉默了几秒,接着缓缓地说:“我看见她就能想到以后,以后下班一起回家,饭后一起散步,被她骂,被她照顾,被她纠缠,很奇怪吧。可是,可能是我想得太远,想给她的太多,我还不能说服自己我现在就有力量给她一生的承诺,我怕她不信。”
“嗯我懂,你就是这样的人,给自己的标准出奇得高,做事情一定要先自己满意再行动。所以到现在都没谈恋爱,给你读了那么多情书,你不为所动就算了,我都没能从你那捡到一点桃花。”
“那你是因为当时心里有人吧,还怪我。”
男孩子一起拌嘴的时候真的特别幼稚,特别纯真,特别可爱,都在以挑逗的形式据实相告自己的不满。
“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吗?”春昂定定地看着微许愁苦的他,认真地问他。
好像又是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所以回答依旧很迅速。
“知道,从她傻乎乎地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还让我过去一下。我也还真傻乎乎地过去了。”
“你知道就好。”
知道就好。
喜欢,没有互惠互利的原则,知道的那一刻要么更想靠近,要么只想回避,就是知道的那一刻,结局的影像就在闪现。
而他,就像他说的,竟然傻乎乎地顺着那声“是与偕,你过来一下”过去了。
与偕交错的手指在桌上开开合合,低下头说:“最近,还有一个男孩子在追她。”
“所以呢?”
“他很优秀,祉依说这周他们约好见面,我现在还什么也没说,因为,要给她选择权吧。”
“什么叫给他选择权。”春昂语气越发冷漠。
与偕没有说话,刚刚这些都是他内心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