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正如提线木偶般左右转圈,满足母亲的欣赏欲时。
门外传来脚步声,与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仁脉护卫长漩涡仁性,携下属前来。”
母亲叹息了下,招呼了晴明一起向外走去。
出了屋门,总算见到来人。
为首是一名看着有四十多岁的男人,模样沉稳。
应该就是来自漩涡四支脉,明、仁、诚、智中,仁脉的护卫首领漩涡仁性了。
其身后八人男女各半,发色多为深浅不一的棕色。
不同于主脉阴阳师般的服饰,他们一身精干的短打,更似晴明记忆中忍村时代的忍者。
灰黑色为主的衣裤在袖口、腿口扎紧。
胳膊腿上紧致的肌肉轮廓,在衣料下依稀可见。
外罩着内嵌精铁的无袖护甲,额头戴着有漩涡族徽的护额。
腰间、胳膊等处,几个单掌大小的忍具包鼓鼓囊囊,想必塞了不少苦无、手里剑之类暗器。
大腿侧绑着匕首。
有几位腰间还斜挎武士刀,看似是使刀的好手。
“见过花间院大人!”
漩涡仁性见着两人出来后,口中用晴明没听过的称谓,单膝跪地向奈奈子见礼,身后一众护卫也紧随其后。
“诸位辛苦,快些起来吧。”
“龟法师,你且上前来。”
奈奈子唤晴明,准备让诸护卫见礼。
却不想,正站在母亲侧后,疑惑所谓'花间院'是个什么叫法的晴明,闻声只当母亲是让他给诸位打招呼,于是也顾不上多想匆匆就向前两步,双手架在额前、横掌并指眉心长鞠躬道。
“晴明见过仁性叔叔,见过诸位前辈。”
近十六岁的晴明,一身查克拉受血脉之泽堪称巨量。
他看这为首的护卫长,查克拉反应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
一看就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必须给予重视,想必叫一声'叔叔'不吃亏。
奈奈子闻言立时眉心微蹙,许是眼下不是时机,迟疑片刻后终究未多说什么。
单就'笼络人心'这个立意而言,龟法师不能说做错了。
但施礼太大、称谓过乱。
已经元服的晴明,对护卫们施长礼,且口称叔叔、前辈,有尊卑不分之嫌。
漩涡主脉绵延数百年,且历代都被太政大臣赦封,可谓忍族中的贵族,各种礼节与其他忍族不可同日而语。
虽说不是公卿之家,上位者不用对下位者始终端着姿态。台下诸护卫,也都是支脉精英,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但你对手下的护卫行此礼、称此谓,面对真正的长者、前辈时又该如何?
所以,廊下诸人亦是不敢应,迟疑片刻后才有仁性出声道。
“不敢当,仁性见过晴明殿下。”
“仁性叔叔快快起来,您年长又是强者,'殿下'什么的晚辈可不敢当,您要不嫌弃叫我名字就好。”
晴明是现代人出身,受不得繁礼。
又兼平日里往来的,多是少不更事、尚不识礼的半大少年。
自然不怎么明白这之间的弯弯绕绕。
所以,不自知下这后世的套话张嘴就来。
可这话他说得,下面仁性在内的一众护卫却诺诺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时间,进退失据、尴尬不已。
奈奈子当即给了傻儿子后脑勺一巴掌,用软糯的声音道。
“起来吧仁性。”
“是,大人。”
仁性这才应诺起身。
奈奈子点点头,又看向捂着后脑勺立在一旁不明所以的龟法师,招手示意其近前来。
“龟法师,近前来,再让母亲瞧瞧...”
奈奈子眼眶中泛起雾气,十五年来她这是首次需要和儿子分开这么久。
一时间,种种担忧不禁浮上心头。
“母亲大人....”
奈奈子一把将晴明搂入怀中,低头吻着他的头发低声嘱咐。
“我的龟法师,大陆不比咱们这一亩三分地,此去山高水长,万事都要以自己安全为先,不可逞强。还有,母亲知你不在乎俗礼,可这世上俗人颇多,礼虽繁复却是稳定之基,不可再想当然了。”
好久未曾与母亲如此亲昵的晴明,靠在奈奈子怀中,忘却了台下还有诸多人盯着的难为情,也顾不得咀嚼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
只是贪婪的闻着这一世母亲身上淡雅的香气,轻声保证会诸事小心。
再不舍也将临别,晴明站在一众护卫之前向着母亲深鞠一躬。
“您保重,孩儿走了。”
抬首正瞧见奈奈子眼角的泪珠,心中一颤。
却不愿再作小女儿态,脚下爆发查克拉,转身电射而走。
这一去竟是头也不回。
仁性外的一众护卫,得前者示意也对着奈奈子行了一礼,紧随晴明离开。
独留仁性杵在原地低头等候,他知道等花间院收拾心情后,必有更详尽的嘱咐。
奈奈子后退两步靠在廊上,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用手帕一下下擦拭眼角的泪。
只是那泪珠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不一会儿,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倾泻。
她缓缓靠着廊柱侧滑于地,'呜呜'地低声抽泣起来。
“仁性,呜..呜..呜,你说龟法师是不是没良心,呜..居然眼泪都不流一滴,呜..…他转身那一下像不像他父亲……”
抽泣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
“仁性...龟法师不会像他姥姥、父亲那样一去不回吧...你告诉我,他不会那样...”
奈奈子此时声线颤抖,比之前小女儿般的哭声更显凄凉。
仁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低头掩饰他那骤然间遍布了血丝的双眸,已耗去了他全部的心力。
尤记得十六年前,眼前的花间院大人年不过十四,还是奈奈子姬之时。
这院落的上代女主人,故守治院护国夫人。
一个如他姐姐般的人物,也是在这里、在近乎同样的位置,哭着目送女儿元服巡礼的。
当年,他作为派给奈奈子姬的心腹,亦是留到最后,如今天这般等着守治院收拾心情。
其后过了不到两年,奈奈子姬已成花间院,且初为人母半年不满。
又同样是在这里,本是和丈夫回来探亲的她,流着泪送双亲与本不用去的丈夫出征。
那一役他也在,同样是作为护卫出发,只是....
守护者却被被守护者所救…
他失去此生最尊敬的人,花间院则失去了丈夫与母亲。
院落两代女主人的性子,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虽容貌有差却在他眼底重合。
只是片刻过去,还未及廊下的大男人将这一切回忆个始终,情绪正不上不下之时。
奈奈子的哭声已停,她也不再站起,只是顺势挺背收腿,拉过一旁的蒲团跪坐于廊台。
眨眼间,竟是除了眼底残存的红印,再找不到任何失态的迹象。
彷佛先前哭的,是另有他人一般。
恢复了端庄的奈奈子,对站在廊下,此时只比她低了一头的仁性说道。
“触景生情,思及故去的家慈与我那短命鬼亡夫,一时间搞得和生离死别一般,倒是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