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为什么程女士的身上有你的指纹。刚才有路人看到你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疗养院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毕竟是发生命案，还是程月茹。

    她是什么身份？

    顾先生的母亲，曾经宁城的第一夫人，谁都不会随意对待的。

    闻若笙坐在一边，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上，外面的风一直在吹，带着冬日的冰冷。她的腿是软的，额头上冒着冷汗，手心发麻。

    她脑袋一片空白。

    “闻小姐，要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这不是一般的民事案件，而是刑事。

    他们要确认闻若笙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哪怕是没有亲手将人推下去，那是不是在言语上有刺激呢，产生的过失致死呢？好端端的一个人，不太可能会选择自杀。

    这位程女士不存在有抑郁自残的倾向，之前也没有这方面的病史。

    所以，他们将目光放到了闻若笙的身上。

    “我没杀人。”

    闻若笙的声线在颤抖，她不是害怕，而是冷。

    从心里，从骨子里面钻出的那股冷意，那个真相还有程月茹在她面前死去。

    她住的房间并不是高层，而是在五楼。

    这样摔下去，致死，她能够在窗户边很清楚地看到程月茹摔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身体里面流淌出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了。

    这样的画面，她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没有力气站起来。

    虽然她经历过身边亲人的离开，却没有一次是这么清楚的看着从生到死的一种过程，残忍地在她的面前铺开。

    “闻小姐，我们是要讲究证据的。这些等到了局里再说，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闻若笙做的，也不能太过于强硬。

    这是在房间内，没有任何监控，外面的监控也拍摄不到阳台和窗户。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闻若笙杀人了，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没有杀人，这件事还需要调查。

    闻若笙深深呼吸，她的情绪一定都没有稳定下来，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她是恨程月茹，也是想让她死。

    可当她真的死在她面前的时候，闻若笙退缩了。

    “闻小姐？”

    “死者家属到了……”

    “顾承昀来了。”

    他们不敢拦着死者家属啊，也不敢拦着顾承昀。

    “顾先生。”

    “顾承昀，是闻若笙！她怎么在这里啊？”

    傅西楼看到顾承昀的时候太过于惊讶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闻若笙会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面来。他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

    “顾先生，真相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但这位闻小姐是最后一位和您母亲接触过的人，路人有听到她们起了争执，但却也没有听清楚她们说了什么。”

    这走廊上人来人往，只听到这里面有争吵声。

    顾承昀转头看着闻若笙，她还坐在地上，神情很恍惚，似乎有些不能接受。

    闻若笙也发现了他。

    她撑着墙缓慢地站了起来，她脚麻了，那双眼睛里面蕴满了水汽。在这种时候，她没有一个肩膀可以靠，反而要承受顾承昀的质疑。他也在想，是不是她杀了程月茹呢？

    毕竟，她是最有动机的。

    他们都知道十三年前的案子，当时只是曝光是沈明全设计陷害的，却碍于面子和最后的仁慈，没有将程月茹给曝光出来。那桩案子，牵扯到了很多人。

    牵扯到很多的势力。

    她看着顾承昀紧握着拳头，看上去很隐忍。

    “你是想打我么？”

    闻若笙的声音沙哑，“她早就该死的。我是恨她。”

    她也不怕激怒顾承昀。

    很多话就是想说。

    程月茹像是疯了一般将那些事，和她和盘托出。包括她是怎么设计的，背后的人是怎么引导她的，她又怎么恨不得让她母亲去死的。她是在激怒闻若笙。

    也是给她和顾承昀之间埋下一颗地雷，挖开一道深深的天堑。

    “闻若笙，你别说话了。”

    傅西楼呵斥道。

    她这个时候怎么还能刺激承昀呢。哪怕承昀和他母亲的关系不好，那也是他亲生的。

    “言论自由是我的权利。我有话要和顾先生说清楚，没什么错吧？”

    她看着牙尖嘴利，可是闻若笙的心很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觉得如同浮萍一般，没有任何依靠。在这样的时候，一个人站着和顾承昀，和警察对立。

    “她杀了我母亲，其他人都觉得是沈明全做的，给她一层遮羞布，让她还是那个在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顾夫人。我失去了我在意的人，顾先生今天也失去了他的母亲，敢问是什么感受呢？”

    她说话完全不经过脑子，被慌乱，愤怒，痛苦和不安所吞没。

    她被程月茹刺激到了，脑子里面一幕一幕都是十三年前的旧事。

    明明小孩儿不记事，可她那个年纪记得却十分清楚。

    顾承昀扬起手，可是顿在了半空中，没有放下去。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冷漠，看着闻若笙完全就像是个陌生人。

    “你是承认，是你动得手？”

    闻若笙别过脸，她有那么一瞬间眼泪就夺眶而出了，他从来都不信任她。

    闻若笙发觉自己对他的很多事情都是不了解的，哪怕他们是一起长大，相处了那么多年。

    “我这双手，是画设计稿的，不是杀人的。”

    她的声线哽咽，背过身擦干了眼泪继续说道，“不是说要带我回警局接受调查么？现在就走吧，不然我可要请我的律师过来处理了。”

    她表现得很坚强。

    在顾承昀面前很倔强，绝对不暴露自己的软肋。

    “好，闻小姐请。只要我们弄清楚真相，您没有嫌疑，我们就会放您回去。”这一点很难界定。

    因为……

    没有证人。

    而且另一个当事人已经当场死亡了。

    按照现场痕迹界定，还有其他的，哪怕是可以排除闻若笙杀人的可能性，但是言语刺激，还有一些不明不白模糊不清的内容，也是可能导致过失杀人的，这也是可以指证闻若笙的。

    只不过，这会判得更轻一点。

    这种时候，很有必要请一个好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