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胭安静的与他对视了一眼，率先移开目光。

    少年疏朗的眼睫轻垂，安静的上前下跪，“儿臣见过父皇。”

    “你来做什么？”景帝眯着眼睛，好半天才从脑海某个角落翻出沈离的名字，这个他从不曾注意到的孩子，也长这么大了。但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曾犯过的错，睡了一个贱婢，还让她生下了孩子。

    他三步作两步上前，一脚狠狠的踹上沈离的心窝。

    那一脚，直接将身形单薄瘦削的沈离踹的倒飞了出去，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苏胭拢着袖子，绝美的面上，笑意越来越浓。

    她眼波流转，里头似有雾气氤氲，犹如鬼魅。

    沈离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捂着心口，偏执的望向那站在烛台旁，笑意盈盈的人。

    他站在那里，浑身披着一层光辉，像是高高在上的谪仙。

    可她在笑——

    “带下去，日后不要让他出现在朕的眼前！”

    “不——”

    闻听此言，沈离挣扎着重新跪下，“父皇，儿臣有事想请教您。”

    “哦？你为何觉得，朕就会为你解惑？不要叫朕父皇！朕觉得恶心！”

    “啧——”

    苏胭抚了抚衣袖，优雅地上前，轻轻拍了拍景帝的背，勾唇，“皇兄作甚生气？既不高兴，便让人将他带回去关着便是，何苦留在跟前碍眼？”

    沈离浑身一震，哪怕被一脚踹去了半条命依旧笔直的脊背，不知何时，缓缓地弯了下去。

    他薄唇勾出一抹似哭非笑的弧度。

    指甲明明已经嵌入了肉里，他依旧死死撑着。深深地埋首，磕头——

    “父皇——唔——”

    又是一脚。

    苏胭袖中的双手蓦地收紧，又在顷刻间放松。

    她闭了闭眼，“皇兄，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到这些。”

    言语中，已透出不悦，“您既然要处理家事，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甩袖欲走，景帝连忙拉住她。

    “要走也不是你走，阿言，皇兄方才跟你说的话，没有半句虚言，你……”话没说完，他忽然想到沈离还在这里，他挥手，“还不把他拖下去！若再纠缠不休，便狠狠打一顿板子再丢回去！”

    “儿臣是真的有事要父皇，父皇……”

    “捂住他的嘴！”

    沈离的身子骨其实比沈祚还要孱弱，沈祚只是因为接受不了打击，瘦了几斤罢了。但沈离不同，自小到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导致他的身子骨从小就没有养好。这才过了多久的好日子？景帝这两脚，完全是照着死穴，想要他的命！

    哪怕沈离再纠缠，依旧被拖了出去。

    苏胭耳边听到他与人缠斗的声音，微微垂眼。

    窗外忽然一道惊雷闪过，惨白的光线将那张绝美的面庞劈成两半，一半阴森可怖，一半出尘风流。

    景帝的手再次抚了上来，“阿言，皇兄——”

    “皇兄方才说的可是真的？阿言要什么你都愿意给？”

    景帝大笑，“君无戏言！”

    他内心激荡，几乎是再也克制不住，想要去扯苏胭的腰带，却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