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娆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顾芳菲卷缩在病床上，她刚流产，这会儿头上还包着纱布，整个人苍白的像个鬼，似乎是在发呆，又似是在忏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抬起头，对着秦兮娆一笑，笑容复杂的让人心悸，“秦兮娆，你要小心啊，他是冲着你来的，他自始至终，都是冲着你来的……”

    秦兮娆的表情定格在了最冷的那一刻，紧紧地锁着顾芳菲的视线，“他是谁？”

    “我不知道，”顾芳菲有些自嘲地说，“我这样无足轻重的棋子，***资格见到他？秦姝都没有见过他，知道他是谁的人，大概只有你父亲吧……”

    秦兮娆的双眼变得死气沉沉，她无比孤独，又无比执着地盯着顾芳菲，“……他就那么恨我跟我母亲？”

    顾芳菲看着对面那个明明应该愤怒悲伤，但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女，忽然觉得无比的厌倦，她低声说，“我没有骗你，你父亲跟秦姝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姝死去的那对孩子，似乎也不是他的。”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无论是秦兮娆，还是秦旭阳，其实都跟她一样可怜。

    她们有爱自己的母亲，但他们的父亲，都是狠心无情到极点的主。

    秦兮娆垂下眼皮，沉默了许久，才问，“还有想说的吗？”

    过了片刻，顾芳菲有些死寂的声音在响了起来，“没有了。”

    秦兮娆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句错觉般轻微的话。

    “小心……小心一个暗字，我偷听到过你父亲的电话，他的名字里，有个暗字……”

    秦兮娆脚步未停，她没有追问，也没有回头，乌黑的双眼直视着大门的方向，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离开。

    顾芳菲目送着她的背影，无尽的倦怠与悲伤涌上心头，她争了小半辈子，临到头来，失去了荣华富贵，失去了虽然不算温暖但也有她一个归宿的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失去了真心爱她怜惜她的霍承……重新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一定不会去跟秦兮娆争。

    ……

    秦兮娆走出了监狱，第一眼对上了夜劭的眼睛，一直毫无波动的心神，猛地颤了颤。

    她忽然很想扑进他怀里，跟他说些什么，作为一个女朋友，她或许应该跟他表达一下她原本应该有的震惊与难过……

    但事实上，她只是站在原地，轻声问，“……我迟到了吗？”

    她答应了，只进去半个小时，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

    夜劭只身站在门口，四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他的陪衬，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伸出了修长的手，“来。”

    秦兮娆将手放在他手心里，乖顺地被他带离了这个地方。

    叶堇珞等在大门外，见她出来，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忽然抬手拂过她的眉眼，“她会留在这里，为她的所作所为赎罪。”

    贪欲害了太多人。

    顾芳菲也只是其中的牺牲者之一而已。